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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走了幾步,也就進了偏廳。

    一張大大的圓桌,上頭已經擺滿了各式菜餚。再看屋裡的女賓,也是個個喜氣洋洋,彼此間拉著話兒。見到孟元元進來,有人跟她笑著頷首招呼。

    孟元元和她們並不熟,也只是頷首打個招呼。隨後坐上自己的位置,從婢子手裡接過茶水,獨自飲著。

    很快,周少夫人抱著小千金來到偏廳,又是一陣熱鬧,人人湊去看孩子。

    開始做席,周少夫人坐在了孟元元身旁,把孩子交給乳母抱走,便一直拉著她說話。說到高興處,勸了兩杯酒。

    「女人坐月子真是遭罪,什麼都不能做,就關在那間屋子裡,真能活活憋死。」周少夫人感慨一聲,又道,「等輪著你,就會明白。」

    說著,就往孟元元手裡塞了一盞酒。

    孟元元推脫不過,便也飲了下去,看得出性子開朗的周少夫人是愛這杯中之物的。只是酒下肚,瞬間臉兒就覆上一層薄紅。

    她本就不善飲酒,在周少夫人勸第三杯的時候,只接過來飲了半盞,怕對方再勸,藉故去茅廁,這才從席上脫身。

    出來屋外,總算清涼了些。孟元元走到外面的遊廊上透氣。三杯酒,已讓頭有些略略的發沉。

    直接吹風容易染上風寒,她站在一處避風的地方,想著找人去給賀勘說一聲,自己這邊先回秦家去。

    眼看前面似乎有個往前廳去的下人,她便抬腳想去叫住。才走兩步,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

    她不覺就慢了腳步,仔細聽著身後。這感覺就跟方才往偏廳走時一樣,很是叫她不安。

    「孟元元?」身後一道聲音,試探的叫她。

    夜風寒冷,徑直穿過檐下,竄去遠方,留下一串燈籠來回輕晃,亦帶著這處地方忽明忽暗。

    這個聲音……

    孟元元站在廊下,身子凍住了一樣,雙手緊緊攥成拳,眼中滑過冰涼。她咬了咬腮肉,並未回頭理會,而是繼續快步往前。

    然而,後面的人動作更快,直接大步閃到她的面前,將她的去路擋住。

    「還真是元元啊,」那人不由笑出聲來,「怎麼見了我就跑?」

    第42章

    突然有人攔到面前,使得孟元元猛後退兩步。

    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夾雜著令人厭惡的陰冷氣,她不禁皺緊了眉頭。並未想到,會在周家遇上左宏闊。

    時隔一年再見,心底最深處的那點兒遮掩,猛然間撕扯著,抽抽的疼。

    她不回應他,只是一雙清亮的眸子淬上冰碴子一般,死盯著他。

    「元元也來吃滿月酒?」見孟元元不說話,左宏闊略顯浮腫的臉扯出來一個笑,黑夜中帶著幾分詭異,竟是又往她近了一步,拿了拿腔調,「怎麼見著了面兒,也不叫一聲阿叔?」

    他看起來三四十歲,一套錦緞袍子裹著臃腫的身體,像是一隻圓木桶。一雙眼睛正打量著孟元元。

    孟元元討厭被這樣盯著看,她用餘光看著四下。這處地方無人,正好被高牆遮住,讓她不得不想,是不是左宏闊一路尾隨而來。

    想到這裡,渾身一個激靈,體內的那一點點酒氣瞬間消散,整個人覺得徹骨的冰冷。

    左宏闊肥碩的身子擋在那邊,嘖嘖兩聲:「瞧你這丫頭,當初秦家出事也不知道來找阿叔,定然吃了不少苦頭罷?」

    「休要胡說,」孟元元低聲呵斥,根根眼睫氣得發顫,「我才沒什麼阿叔。」

    不欲這邊與人糾纏,她想著離開這兒,至少到了有人的地方,左宏闊便不會如此放肆。想罷,抬步轉身便走。

    「哪裡胡說了?」左宏闊皮笑肉不笑,快著兩步到了孟元元身邊,竟是與她同行的意思,「你卓家的舅母,是我表姐,我自然是你阿叔,你以前也是這樣叫我……」

    「沒有,」孟元元皺著眉,胸口說不出的憋悶,「你讓開!」

    她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和左宏闊一起,亦不想聽他噁心的胡說八道。順手撈起廊柱外的一把笤帚,對準了還欲靠上來的左宏闊,用力掄了一把。

    左宏闊跳後兩步,後背躲閃太急撞在了欄杆上,正好是腰眼那處,疼得他幾乎岔氣:「好你個孟元元,敢打我?」

    孟元元握緊掃帚,手指一點不敢鬆開,櫻唇抿得緊緊。

    「別以為靠上賀家,老子治不了你,」左宏闊痛苦的捂著腰,半弓著身子,抬手指畫著孟元元,兇狠的說著,「到時候擰死你……哎喲!」

    他話還沒完,頭上又挨了兩掃帚,忙拿手抬起去擋。等他放下手來,再看這一處,哪還有孟元元的影子?

    這邊,孟元元已經跑開,一手提著裙子,另只手還握著那條已經打折了的笤帚。

    「元元,改日回你舅舅家看看,家裡人都惦記著你呢!」原地,傳來左宏闊咬牙切齒的聲音。

    孟元元沒理會,凌亂的步伐繼續往前跑,看著前面的黑暗,也不知道路在哪裡?到底,她心裡是慌亂的。

    已經跑出了老遠,左宏闊的話語依舊像魔音一樣,在耳邊揮散不去。她幾次回身去看,才確定人並沒有跟上來。

    孟元元停下時,四下一片安靜,完全不知道身在何處。她站在那兒,那截彎了的掃帚從手間脫落,吧嗒一聲掉在地上,黑夜裡的輕響那樣明顯。

    深吸幾口氣,她努力想平復下心緒去試著找路,或者聽著哪邊有聲響尋過去。可突然就有些走不動,不願記起的那些過往,此時泛濫而出,像一張密密匝匝的網,將她從頭到腳罩住,不得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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