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那你就常來跟我說話,」劉四嬸笑,頓了一瞬,試探問到,「卓家,你舅舅那邊要回去看看嗎?」

    孟元元剛剛咬下一塊柿餅,原本口腔中的甜蜜味兒,竟然越發覺得苦澀更多:「自然。」

    看是要看的,自己的東西,也會一樣不落的帶走。

    天開始下黑的時候,她回了秦家,想著將劉四嬸這裡說的講於賀勘聽。畢竟,他離開了一年多,明日與秦家長輩們相談,也還有個數。

    剛進去院門,就瞅見裡面各處房間點了燈。

    興安見她回來,立時迎了上來:「少夫人回房用膳罷,公子有事出門,說晚些時候回來。」

    孟元元嗯了聲,便往西廂走去,劉四嬸給帶上的一包柿餅,順手塞給了興安:「你拿去與他們分著吃罷。」

    「公子是去找以前的同窗了。」興安跟在身後,解釋著,樂呵呵的收下了柿餅。

    孟元元點了下頭,手推開了西廂的門。

    牆邊桌上,一碗香粥,兩碟菜餚,其中桌角上還擺著一個橘子。

    用過晚膳,孟元元早早上了床睡下。白日裡一番忙碌,身子難免睏乏。

    熄了燈後,天井中那株高大的梧桐樹落下影子,映在窗紙上搖晃。隱約間,能聽見東廂房中傳來的聲音,那是興安在給同來的僕從們講紅河縣的種種傳說。

    孟元元舒展了下身子,便睡了過去。終於,院中多了些人,她不必再像之前那樣擔驚受怕。

    曾經,偌大的院子只有她和小姑兩人,家中做活的兩個婆子也因受不了秦家那些人的威逼,無奈辭了工。

    每天夜裡,姑嫂兩人窩在西廂的這間床上,神經緊張。

    想著想著,她也就迷糊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少時候,好似聽見了細微的動靜。

    孟元元眼睛眯開一條縫,燭火的光線透進幔帳來,正好一個身影從床前經過。

    頓時,她睡意全無,蹭的抱著被子坐起身:「誰?」

    外面,才將進屋的賀勘頓下腳步,回身看去床幔。薄綠色的幔帳此時輕晃一下,接著一根細細的手指挑開一條縫,小心翼翼。

    「元娘,是我。」他回了聲,正過身來。

    床幔挑開一些,露出了半張女子的嬌靨,面上尤帶睡意,可是眼睛明明也是認真。

    孟元元看清外面站的人,心中一松。就在聽見動靜的時候,她還以為是以前在秦家時,有人偷著潛進她的房中來。

    「公子。」她看著他喚了聲,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夜裡出現在這兒。

    尚未完全清醒過來的神識,仍舊有些發懵。西廂房,本就是賀勘的臥房,他當然能回來。更確切的說,這裡是他倆的房間。

    賀勘洗乾淨手,拿手巾兩下擦乾,重新搭回盆架上:「回來晚了些,吵醒你了?」

    說著,他脫下外衫,彎下腰去撿起鐵夾子,往炭盆里餵了兩塊炭火。本已奄奄一息的炭灰,重新復燃,發出噼啪的輕響。

    做完這些,賀勘走到床邊,對上那雙還在看她的眼睛,居高臨下:「興安說,你有話跟我說?」

    他細長的手撩上床幔,挑開一些,也就看清了帳內的朦朧。

    燭光灑進去一些,映亮她半仰著的臉頰,長長青絲垂下,似跪似坐的疊著雙腿,一隻手前撐在被褥上,身子略略前傾,顯出一把及軟的腰肢。脖下中衣松垮,他這樣站著,竟是無意中窺見那雙半遮半掩的雪團兒……

    孟元元眨眨眼,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聽聞問話,朦朧間記起自己是與興安問過賀勘何時回來。

    「有的。」她嗓音略啞,才說出,就覺身旁位置往下一陷,賀勘已落身坐在床邊。

    本就在心中想著自己要說的話,這樣人突然的接近,讓她一時更是沒想上來,同時淡淡的酒氣鑽進了鼻間。

    賀勘坐著,兩腳落上腳踏,雙手分別搭在自己的雙膝以上,一錯不錯的看著帳中的人,似乎在等著她的話。

    「我去過劉四嬸家。」孟元元開了口,想著深吸口氣讓自己清醒些,結果縈繞周圍的只有酒氣與男人身上獨有的氣息,「與我說了些近日發生的事。」

    「嗯,」賀勘應了聲,很有耐心的聽著,「元娘說說看。」

    有了他的回應,孟元元下意識拉高了被子,擋在身前,腦中清明幾分:「大伯從賭坊里跑了,我覺得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說不準會來家裡找麻煩。」

    心中理了理清楚,將劉四嬸那兒聽來的,簡單說了出來。

    聽完,賀勘眼睛眯了下,薄唇冷冷一抿:「他當真就是個禍害。」

    經過這麼多事情,他要是還念及那什麼可笑的兄弟情義,而放過秦尤,那以後只會有更大的禍端。

    孟元元同樣心中一嘆,要說解決秦家的這些亂事,秦尤就是最根兒上的原因。包括她自己,也是因為秦尤擅自的一張抵債書,而被無故牽扯。

    「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他。」賀勘語調略冷,「畢竟你的那張抵債書,始終是個變故。」

    「公子,」孟元元眼睫微垂,有些試探的問道,「會不會叔伯們知道大伯的下落?」

    賀勘眉間一擰,認真思忖起孟元元的這個想法,他看著她:「你是怎麼想的?」

    「我也不確定,」孟元元見他問,也就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覺得大伯這人好逸惡勞,吃不得苦也怕死。說他出逃海外是不可能的,正值臘月,不會有海船出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