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賀勘眼疾手快,忙伸出左臂攬住了孟元元:「元娘,你怎麼了?」

    孟元元深吸一口氣,扶著對方的手臂慢慢起身:「頭暈了一下。」

    無意間往他眼中看了眼,忽的在裡頭看見了他對她的擔憂。

    「你的風寒還沒好,是不是?」賀勘沒心思去管那條掛彩的手臂,左手直接往孟元元額頭上探,「怎的還有些發熱?」

    孟元元站好,往後一步,額頭也就離開了那男人的手:「好了。」

    是真的好了,今日過晌之後,已經沒再覺得不舒服。他覺得她額頭髮熱,不過是因為他自己的手太涼了。

    「藥還有罷?你吃上兩粒。」賀勘問,抬高的手慢慢收回。

    孟元元解著腰間的錦囊,就在方才,她還從裡面取過針線:「有是有,但是不能吃了。」

    「不能吃?」賀勘不信,他讓興安送藥的時候,可是滿滿的一小瓶,二十幾粒呢。

    想著,他從孟元元手裡拿過錦囊,想著幫她把藥拿出來。右手不方便,乾脆往身旁的窗台上一倒。

    緊接著,幾塊瓷片從錦囊中滾出來,還帶著幾粒藥丸子:「怎麼碎了?」

    藥瓶已經碎掉,而藥丸上也沾了細碎的瓷渣,就如孟元元所說,根本不能服用。

    「可能剛才從屋頂掉下來,弄碎了。」孟元元簡單道,也未多想。

    賀勘眉間深皺幾分:「從屋頂上掉下來?你,今晚到底經歷了什麼?」

    還用想嗎?在屋頂上放煙花彈,不掉下來才怪。

    孟元元也想起了適才的兇險,心有餘悸:「我只是想幫忙,不想坐以待斃。」

    即便此刻,她也沒有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時候一味躲藏,不如主動相博求生機。

    聞言,賀勘無言以對,因為這話的確沒錯。他兩根手指夾起一粒藥丸,清苦的藥香鑽進鼻子。

    忽的,他噗嗤笑出聲,向來冷淡的眉眼彎了彎,瞳仁中落上燭火細碎的光:「元娘的臉,有些像賀御的那隻貓兒。」

    「貓?」孟元元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落下時就看見指尖上沾著點泥。

    稍一思忖便明白,臉上的泥不就是拜面前男人所賜?在柳樹下,他抱上她不撒手,她的臉正好擦上他的衣衫。他也不知道從哪裡過來,沾了滿身的泥。

    抬頭看他,他還在笑,聲音竟是越來越亮。

    「臉上還有?」孟元元再次抬著手背去擦拭臉頰,擦完左邊擦右邊。

    可是賀勘還在笑,竟能從他的笑聲中聽出幾分輕鬆與愉悅。她疑惑看他,傷得這樣厲害,他還笑得出來。

    「我笑,是因為明白了一件事。」賀勘嘴角仍舊勾著,盯去兩步外的女子,「原來,她對我很重要。」

    她靜靜站著,燭光為她打上了一層柔光。散落開的長髮,柔順的沿著她秀巧的雙肩泄下。

    恍然見,他便記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柔美恬和,臉上的笑讓人心中發暖。他記得自己當時是失神了,美麗的女子,怎會不被吸引呢?

    誰都不是聖人。

    孟元元倒是越發奇怪,不止今晚賊匪來襲的兇險,是這個一向冷淡如冰的男人,他著實反常。

    「公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問。

    賀勘搖頭,手臂上的疼痛讓他無比清醒。就是今晚的種種,他看清了一件事,眼前的女子是他在意的,而且不想放手,並不單單因為她是他娶回的妻子。

    原來所有的糾結,答案是這樣簡單。

    孟元元哦了聲,想起外面還有別的傷者,便推門出去。

    邁出門檻,她不禁回了下頭,見到仍舊坐在那兒的賀勘。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身上的冷漠疏淡少了些。

    孟元元剛走,興安輕著腳步走到屋門外,往裡探了一眼:「公子?」

    「去幫忙罷,不用管我。」賀勘淡淡一聲。

    興安往後一退,隨即揉了揉眼睛。明明他方才看見公子在笑,怎麼自己一問話,人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

    大院兒里,那幾個賊匪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哪還有原來的囂張?西牆下,那幾具屍體已被撞上拖板車,官衙的人拉了出去。

    衙差毫不客氣的上去,又給了賊人狠狠兩腳:「別裝死,給老子站起來!」

    那幾個賊人陸續被帶出了大院兒,恐怕後面還有事,陳都頭留了三四個衙差在這邊,自己帶著兩人走出了院子。

    孟元元仔細看了看,郜家父子和這裡的夥計都沒事兒,頂多就是掛了彩。但是這些人也沒把這點兒傷放在眼裡,剛才抗敵的熱血還未退卻,一個個的講著自己如何出手。

    郜居則是跟過來幫忙的別家管事夥計道謝,並說年前兒子定親,讓所有人去家裡喝酒。

    只有郜夫人癱軟的坐在石階上,淚水怎麼抹都抹不乾淨。這個嘴巴相當厲害的女子,心底其實是最軟的。

    「都沒事了,伯母進屋裡坐罷。」孟元元上前去,想將人扶起來。

    郜夫人擺手,表示自己就想坐在這兒:「讓我緩一緩,我這心口到現在還跳得厲害。」

    說著話,眼睛不離自己的男人和兒子。

    「要我說,伯母現在是該趕緊回家去,」孟元元怕人在這裡坐久了,凍出風寒,又勸道,「今日化險為夷,要給菩薩和祖先上柱香才是。」

    郜夫人眼淚一停,拿袖子用力一擦,這才從石階上站起來:「元元你說得對,我得回家去上香,感謝菩薩和祖先保佑。」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