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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軟塌邊兩個說得熱鬧,孟元元卻越發不解。
頭晌,賀勘去了長街布莊,那時她正好也在,還是布莊對面的雅樂館。方才,他分明就在府外的後巷,為什麼不進府?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總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失落?孟元元仔細一想,與賀勘說話時,語氣中是有不易察覺的失落。
。
半夜時分,賀勘才回到府中。
冷夜中,前行的身影看著孤寂清冷。
「我的公子爺,你可別在往那處地方去了,那邊蛇混雜,特別複雜。」興安打著燈籠照路,壓低聲音道。
他也不敢明說賀勘去查黑市的事,畢竟讓人知道了可不得了,於人將來的仕途沒有半點好處。
賀勘仿若未聞,嘴唇緊閉不言不語。
興安臉上一抹苦笑:「家裡沒人知道,藍夫人問起,我就說你去了同窗處。」
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才半日時間人就跟一尊冰雕一樣,分明頭晌回城的時候,心情很是不錯,還去了長街等少夫人……
想到這兒,興安似乎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兒,偷偷往賀勘看了眼,再不敢多說。
難不成這位爺心情不好,是因為少夫人?
正好是一處岔道口,賀勘腳步忽的頓下,隨後抬眼往右手邊的道上看去。那條道看著有些深,一直蜿蜒到假山處,便再看不見前面。
興安曉得那條路是往輕雲苑的,如此心中更加確定自己剛才所想。
「公子要去輕雲苑?」他見人站著不動,試探著問了句。
「書房。」賀勘冷冷自唇間送出兩個字,而後快速轉身,走上了另一條道兒。
興安被落下,趕緊提著燈籠去追。剛才賀勘的兩個字,可是人從外回來後,說的唯一的話。
賀勘腳步略快,大半日過去了,胸口的憋悶反而越來越厲害,頭更是疼得要命,像是有人拿著錐子一點點的挑著腦殼。
他的書房比較偏,要繞過府中的清湖,當初選擇這兒,也是圖安靜。
如今隔著湖水,那處書房完全淹沒在黑暗中,無有一絲光亮,竟覺得很是冰冷。
很快進了書房,守在這邊的家僕見到主子,忙活著點了燈。賀勘才坐下沒多久,一個點好的炭盆被送了進來。
興安小心將燭台放到書案一角,淺淺的光映出了坐在書案後的男人,只靜靜的坐著。
「公子,」興安小心過去,將兩本書冊送上書案,「傍晚祁小侯爺讓人送了兩冊曲譜,你當時沒回府,小的就先收下了。」
太師椅上,靜默的賀勘動了動眼皮,一瞥桌上的曲譜,也不說話。
他其實回來了,早在過晌的時候,然後一個人等在後巷中。他等著,一直守到天黑,身上的每一處冷透,心裡越來越沉。
有一瞬間,他想或許她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當倚在冰冷牆角的他,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時,托著僵硬的雙腿便去迎她,甚至想著強硬的拉她回來……
輕聲一嘆,他緩緩闔眼,整個後背靠去椅子上,感覺甚是疲憊。
有些事情總是會不受控制,一直查找的火珊瑚,徒勞一場;還有他想要攜手的妻子,原是從未想過留下。
這時,書房外傳來動靜。
興安豎耳一聽,渾身警鈴大震,走去門邊探了眼,趕緊跑回來:「公子,老太爺過來了。」
賀勘好似沒聽見,仍然坐於太師椅上,眉間印出一分頹然。
就這一點兒的功夫,賀泰和已經走進書房,直接邁步到了內間來。
「去哪兒了,回來為何不去博文堂?」一進來,賀泰和直接發問,瞥了眼書案後的嫡長孫。
賀勘掀開眼皮,這才緩緩起身,回看去幾步外的祖父,眸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賀泰和冷哼一聲,隨後走到書案前,往桌面上看了看,臉色分明也是陰沉:「不說話?」
「祖父有何吩咐?」賀勘真的沒回答,而是反去問對方。
這一句話,可把站在一旁的興安差點兒嚇沒了魂兒,後頸上蹭蹭冒著冷汗。他的這位公子爺,不僅對生父賀良弼不給臉色,現在連老太爺都敢頂撞。
也是,當初賀勘並沒有多想回來賀家,只是賀家這邊強硬,秦家那邊到底勢弱。再者牽扯到科考,戶籍上不能出麻煩,賀勘這才回了賀家。
「何事?」賀泰和笑了聲,滿是皺紋的臉看著有些瘮人,「你且說,是不是私下裡在查陸家當年之事?」
賀勘身形筆直,面色不變:「有些疑惑而已。」
就這樣直接承認,賀泰和臉上瞬間陰沉:「不許再查。你能活下來已屬不易,莫要做些多餘的。那件事早就蓋棺定論,你若折騰,是想拿整個賀家陪葬不成?」
「有疑問,為何不能去查?」賀勘問,俊眉壓低,身上同樣籠罩著一股陰冷。
賀泰和冷哼一聲:「我說不準就不准。我瞧著你也應當知道,扯開那件事,與你並無好處,你可是不想要你的仕途了?」
說完這些轉身欲走,淡淡留下了四個字:「好自為之。」
書房中靜下來。
興安輕著步子往前一站,小聲道:「公子,小的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事兒,不知道老太爺他……」
「不是你。」賀勘坐回椅子上。一張俊臉重又籠去了昏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