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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20:12:01 作者: 望煙
    孟元元收回手巾,心道越是這樣的小娃兒,越是不知道危險,哪兒都敢上,這回吃了苦頭,後面應當會有所收斂。

    「把外衫脫下來,我給你縫縫。」她往後坐開一些。

    「縫什麼?」賀御低頭看,才發現自己衣裳豁開了一條口子,當即嚇得臉色一變。

    他這幅樣子可不敢回去,一定會被娘打一頓。於是又看去孟元元,小聲問:「你別告訴大哥和我娘,行嗎?」

    孟元元越發覺得有趣,這娃兒外面看起來張揚跋扈,沒想到還有如此懼怕的人:「我不說。」

    得到答案,賀御算是放下心來,隨後脫下自己的外衫,遞給孟元元:「你願意幫我,那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你來告訴我,我幫你去收拾。」

    「好,」孟元元笑著應下,只當小孩子的戲言,「小公子還真的義氣。」

    「那是當然。」賀御昂起頭顱,一副驕傲,顯然很滿意這句奉承。

    這件事誰也不知道,孟元元也未再跟旁人提過,不過就是個小孩子頑皮而已,其實本性並不壞,能聽進話,也知道分辨好壞。

    翌日,天氣有些陰沉,眼看著即將進入臘月,天兒冷得厲害。

    今日也是與郜英彥約好的日子,過晌稍早的時候,她帶好琴譜,從賀家的那扇小門出了府。

    要是琴譜順利出手,她手裡就會寬裕些。而且算算時候,自己給權州表姨母的信,現在應該也已收到。接下來就等古先生,等問了父親的事,就離開洛州去權州。

    一路出了後巷,便就向著長街走去。

    才到路口,就見著郜英彥站在拐角處的牆下,他同樣看見走來的孟元元,遂邁步迎了上了。

    「兄長來得這樣早?」孟元元彎腰作禮,細細臂彎上掛著一個包袱。

    晨陽沐浴著郜英彥爽朗的面龐,整個人高大精神:「先去辦了件事,正好離著這邊近。」

    客氣寒暄兩句,兩人便一同往前走。

    「我幫你問了幾家,是有不少想要這曲譜的,」郜英彥先說起今日的目的,「我從中選了兩家,有一間書齋,再有一間雅樂館。我爹與他們是有些來往的,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孟元元眸中發亮,這樣當真是最好的:「謝謝兄長。」

    「何必客氣,」郜英彥笑著擺手,又道,「主要是這兩個地方多有名士光顧,他們會喜歡你手中曲譜。」

    這話說的是,要出手一件東西,還是得找准想要東西的人。比如孟元元的這本古松吟,因為是前朝之物早已失傳,不說是多厲害的曲子,但是貴重在獨一無二。

    書齋里是些古玩字畫書籍,雅樂館會想要獨家曲樂為賣點。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前面就是雅樂館了,咱們先去那兒。」郜英彥指著前方。

    孟元元舉目望去,見著那間雅樂館卻是自己前幾日看的那間,那時她在對面的布莊給秦淑慧買了緞子。

    這廂,雅樂館對面的布莊。

    掌柜的從樓下上了二層,手裡拿著一副臂套,快步走到桌旁,笑著道:「公子你看,臂套做好了,我家師傅的針線沒得說,令夫人帶上一定合適。」

    窗邊,正坐著飲茶的賀勘放下茶盞,眸光往掌柜手上一掃。

    是他那日選的兔毛皮子,如今已經做成了一對臂套。看著精緻纖巧,應當能保暖她的手臂。

    見他接過,掌柜往前一步,特意指著自己的手臂展示:「能到臂彎上來三指,下面會裹到手腕處。公子選得皮子好,夫人帶上了,再冷的天兒也不怕。」

    賀勘拿起臂套來看,記得孟元元的手臂很細,也就想著她帶上了會是什麼樣?

    「做得好。」他唇邊滿意的勾了下,隨後通過半開的窗扇,往下面街上看去。

    今日,他是特意提前回來,知道孟元元會去書齋,這裡是必經之處。正好也取了他定製的臂套,在這邊等著她。

    洛州府,對於她來說總是人生地不熟,年底了街上亂,他不得陪她一道去嗎?

    正想著,就看見街尾處走來一抹身影,淺淺碧色衣裙,於周遭的灰色那樣顯眼。

    賀勘目光不自覺柔和,於座上起身,伸手抓上包好的那對兒臂套:「我家娘子來了,掌故忙去罷。」

    掌柜稱是,知趣兒的笑著退下。

    街尾的女子緩緩走近,裙裾搖曳間,蓮步裊裊。

    賀勘乾脆整個站去窗前,似是想要再看清楚一些。下一瞬,他的眸色略略發沉,看見了跟隨在孟元元身旁的郜英彥。

    與上次見到的一樣,兩人自然的說話,女子臉上笑意嫣然。

    他就站在這兒,眼看著孟元元與郜英彥在對面雅樂館外停下。

    這時,郜英彥的話音傳了些許上來,他說:「你回權州,何時走?」

    接著,女子聲音輕輕:「應該快了。」

    街上人少,雖然話音不大,但是賀勘聽到了。

    他的身形被半面窗扇遮著,手裡攥著那副兔毛臂套,眸中的柔和絲絲褪盡。

    她說,她要走?

    第28章

    陰霾的天氣,冷風陣陣。

    身旁的窗扇輕微晃悠著,吱吱呀呀作響。立在窗扇後的男人,此時也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就在那兒,一動不動。

    不知是不是在窗前太久,賀勘覺得頭開始發疼,至於怎麼疼,卻不好形容。像是一團揉不開的棉團,塞進腦顱中,徹底阻塞了他引以為傲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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