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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59:16 作者: 瀾海遙
郁七容有點自知之明,要是放沙子進了鞋,他的腳大概會被磨紅,再慘一點,說不定會見血。
這種小傷積分商城大概能換藥治,但本來積分就不夠用,不應該浪費在這種地方。
龍鉤玉也能治癒傷口,只是未免有點大材小用。
郁七容一邊想心思一邊走,一個沒注意到,腳下就被一塊凸出來的石磚絆倒了個正著。
身體前傾,他來不及暗說聲倒霉,只能急忙調整姿勢試圖維持住平衡。
但大概是緊急措施實施的太晚了些,即使他已經反應很快,還是阻止不了身體的下墜,郁七容自認粗心,乾脆做好了吃一嘴黃沙的準備。
就是讓別人看見了有點尷尬。
這樣想著,郁七容下意識往前面看,尋找蘇唐的位置。
沒人,跟丟了?
他的腰腹部突然被一個有力的胳膊攔住,緊接著向上一抬,郁七容站直了。
「……謝謝。」郁七容被晃了這一下,腦子還不清醒,他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旁邊的蘇唐,乾巴巴地道謝。
等他回過神來,蘇唐的手還沒從他的腰腹部移開,再看他本人,那張冷峻的臉上一本正經,也不出什麼故意不故意。
像只是怕他再摔著,所以攔這麼一下。
但是郁七容分明感覺到,那隻胳膊有意無意地隔著衣物,蹭過他腹部的肌膚,像是帶有幾分調戲意味的挑逗。
他日常穿著校服,腰腹部被藏在衣服底下,敏感得很,摸不得。
可現在覺得一股蓬勃的熱量穿過他的襯衫,精準地到達了他的小腹附近,熱度很高,像是一團火爐熊熊燃燒似的,和蘇唐冷森森的眼神恰恰相反。
後背的汗毛一豎,郁七容向後退一步,遠離蘇唐的那隻手,像被冒犯到了的小獸一樣眈著蘇唐。
蘇唐恍若未覺地收回了胳膊,蹲下身,看著差點絆倒了郁七容的那塊石板。
郁七容跟隨他的視線往下看過去。
黃沙村裡面的地面沒被修繕,除了房內可能鋪了一層水泥之外,外面都是又細又軟的沙子,這裡卻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塊石磚,確實蹊蹺。
郁七容暫時不追究蘇唐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看著蘇唐伸手,將那塊石磚周圍的沙子推乾淨,露出石磚原本的樣子來。
石磚約莫有一厘米厚,十厘米長,正面刻著殘缺的花紋,反面光滑無比,不像是被踢出來的地磚,反而像是從哪裡掉下來的壁畫磚塊。
學校注重全面發展,不說文化課,連音樂美術體育都一樣沒落下,郁七容挨個上過,他看著這花紋也像美術課本上的壁畫圖。
只看著這殘缺的花紋也看不出什麼,郁七容盯著看了兩眼,很快就放棄腦中拼圖的想法,轉而看向站在他旁邊的蘇唐。
像不像唐行斐這事,已經不是他考慮的重點了,現在重要的是,似乎只有在他十步以內的距離,因為黑霧的存在而造成的負面反應才能消失。
就連後遺症的犯困也不見了。
郁七容抓心撓肝地想要知道原因,卻又不能明著問。
蘇唐的視線終於從石磚上移開,轉眼就看見郁七容酒紅色的眼睛緊盯著他,裡面似乎真的有葡萄酒,能灌醉被他注視著的人。
郁七容不說話,對面的人也不說,似乎就想這麼一直僵持著。
直到鞭炮聲突然響起來,郁七容才轉而看向聲音來的地方。
他背後,蘇唐的視線還一直纏繞在他的身上,像是千絲萬縷剪不斷的絲,每一根都蘊含著難以想像的情緒。
下午的天氣悶熱,在沙漠裡這種水源稀缺的地方,就連平常地方最常見的蟬都沒有,如果沒有風吹過,就只是沉寂和安靜,是那種讓人喘不過來氣的靜。
突如其來的鞭炮聲打破了這種靜,接著是一陣嗩吶的響聲。就像是把一個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面,除了炸開的水花之外還有不斷迴蕩的水紋。
「去看看。」
郁七容還在側耳細聽,身後的蘇唐就收了石磚,扔下了句話後徑直朝著聲音來的方向走去。
郁七容顧不上別的,撐著傘急忙跟著蘇唐往那邊趕。
那邊陣仗大得很,幾乎出現的所有村民都頭戴白布,前面有幾個邊吹嗩吶邊開路的,後面的幾個人一起抬著一個又長又大的黑色棺材,看起來很沉重。
漫天撒了黃色白色的紙錢,拋起又落下,輕飄飄地落到地面上。
郁七容趁人不注意從地上撿了張,揣進自己兜里。
他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隔著這隊人馬,他看到對面陸桃和李應歸也在。放鞭炮的聲音不小,應該整個村的人都能聽到,其他的玩家到這裡也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郁七容自覺自己的紅傘太過扎眼,於是收起來,跟著蘇唐混進了旁觀的人群中。
「這是在幹什麼?」郁七容小聲問。
蘇唐伸手把郁七容從擁擠的人群中拉到自己身邊,嗓音低道:「出殯。」
托上語文課的福,郁七容對古代喪葬文化還算了解,可是這裡的人顯然不是一般的出殯。
按著他了解的,親人或者朋友去世,應該是很傷心的事才對。可是看隊伍里的人,明顯大家的臉上都帶著笑容,甚至旁觀的村民眼裡還充滿了羨慕和期待。
郁七容觀察到隊裡有個紅著眼睛、稍微帶著抽噎的女人,她是唯一個隊伍里沒滿臉帶著笑的,被旁邊年紀稍微大些的婆婆揪到一邊說了幾句,女人抹了抹眼淚,咬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