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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59:16 作者: 瀾海遙
    第11章 嵐溪鬼校(11)

    這座教室具體建成的時間很難考究,但陸平沙敢斷定整棟樓都算是老古董了。

    掉落的牆皮、褪色的黑板,還有被刻畫了很多條傷痕的課桌,甚至腳下的地面都沒有木板鋪就,而是一跺腳就能激起灰塵飛揚的水泥地。

    他沒有聽講台上的老師講課,心思全都放在了對整間教室的觀察上。

    教室前後各有一個門,玻璃窗可以打開,但是現在是緊閉著的,這裡是六樓,也就是說就算玻璃窗是打開的,也很難從這裡逃出去。

    後背的熱度愈上升,陸平沙身上的汗就愈多。不僅是因為溫度,還有生死之間的博弈。

    顯然按照火焰蔓延的速度,等不到下午下課,這間教室就會被大火淹沒,但現在郁七容不在,似乎沒有人能夠和老師溝通了。

    徐雅南因為煙太嗆,一直在咳嗽。

    但除了梁雪,徐雅南周圍的同學都仿佛沒有看見,他們好像也感覺不到教室的溫度正在極速上升。

    「老師!」陸平沙舉起手,在老師目光投射過來的時候捂緊了肚子,「我要去廁所,肚子太疼了。」

    「又是你。」面帶詭異微笑的老師凝視著陸平沙,他顯然記得,上午也是這位同學試圖用這個理由逃課。

    熱和生命威脅兩層原因,讓陸平沙的臉透著不正常的紅,還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更是為他的請假理由提供了幾分真實。

    汗珠順著陸平沙的額頭一路滑下,最後聚在下巴處,緩緩向下低落。

    他一直在看著老師。

    「去吧。」老師說。

    陸平沙仿佛得了赦免,捂著肚子一步步挪到了後門,打開門,外面濃重的煙霧衝進他的眼睛裡,讓他忍不住緊閉上眼睛。

    關上門,他強睜著眼睛去開窗戶,在窗口處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就轉身走向樓梯口。

    他必須要在火焰將教室完全吞沒之前,找到郁七容。

    原本是為了離前面的同班同學遠一點,所以才選了後面的座位,可現在徐雅南心裡後悔極了。

    著火的空教室在他們上課教室的後面,所以火勢蔓延起來也是教室後排的先被燒,更不用提味道越來越大的煙味。

    早就聽說火災中死亡的大多都是被嗆死憋死的,現在她懷疑自己可能就是這種死法。

    白石那邊用積分換了瓶水和乾淨的布料,做了個簡易的濕毛巾捂住口鼻,向兩個人示意,梁雪和徐雅南這才如法炮製,暫時從被憋死的可能中解脫出來。

    陸平沙已經去找郁七容了,他們也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講台上老師的講課告了一段落,殘缺的那條腿讓他只剩一截褲腿空蕩蕩地飄著,擔憂的視線不停地落在前面的空座位上。

    「老師,我可能知道郁同學去了哪裡。」梁雪看到老師對郁七容的關心,猶豫片刻後舉起手主動報告道:「剛剛我在小賣部有看到過他,後來出來以後就沒見過了,他……他不會是失蹤了吧,要不要我們一起去找找?」

    梁雪咬著下唇,期待著老師說出同意的話語,這樣他們還有機會在火焰過來之前自救。

    「那就……」

    老師略一遲疑,在梁雪充滿希冀的眼神中繼續說道:「還是上課重要,郁同學在學校應該不會出事。」

    梁雪失望地收回了視線,緊緊用濕布料捂住口鼻,爭取在這濃煙中存活的時間長一點。

    儘管用濕布料捂住口鼻的辦法,能夠暫緩被煙嗆的感覺,但還是有煙味能夠透過來,捂得緊了還會有窒息的感覺。

    梁雪迷迷糊糊地看向講台,像是一團漿糊的大腦很難再保持冷靜思考的能力,耳朵也像被一層霧遮住了似的,朦朦朧朧聽不見聲。

    只能隱約聽出來,老師現在大概是在講高中語文的文言文,大概是有關嫁娶之類的。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背後燒灼的感覺卻越來越劇烈,這種時候就是想跑也覺得腿軟跑不動了。

    梁雪像是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聽不見外面的聲音,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嗅到一股熟悉的暗香,掙扎著睜開眼,仰著頭剛好看見幾縷白色的髮絲垂落下來,雪白的眼睫垂下,掩蓋了一半酒紅色的瞳孔。

    「你醒啦?」郁七容看見梁雪醒了,雪白的臉上顯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梁雪還沒來得及說話,懷裡就被扔了瓶藥,她動了動自己的手,掃一眼,是積分商店能夠購買的燙傷藥。

    「我可從來不欠人。」白髮美人歪了歪腦袋,精緻的小臉上露出幾分得意,「藥是我從陸平沙那裡要過來的,雖然算得上是借花獻佛,但是也算是獻了。」

    梁雪想要說點什麼,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境況,於是先坐了起來,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正在原先自己待過的宿舍里,其他三個人都在。

    郁七容拍了拍手,見四個人都安全無恙了這才躺回自己的床上,「你們先在這裡待著吧,我睡一會兒。」

    說罷,不過多時,他的呼吸就逐漸平穩了下來,快速進入了睡眠狀態。

    梁雪這才發現他蒼白的皮膚幾近透明,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虛弱感,像是生命垂危的病人,枯竭的生命力反而讓他的唇透著病態的紅,像是開到了極致、下一秒就要凋謝的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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