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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48:47 作者: 夏六愚
記憶幻化出萬花筒,季松臨靠著椅子,胸腔中有點濕潤感。
裴川谷坐在季松臨左首,他瞥見他的樣子,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在想塵嶼?」
聽到這一句,季松臨立即轉頭,卻看到裴川谷嘴角含著瞭然的笑意,他還沒搞懂這句話的意思,卻從他的表情里讀出了不一樣的東西:「你好像知道了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在談戀愛吧....」裴川谷瞧著他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解釋道:「那次,余辰景去世,塵嶼把自個兒鎖在屋裡,秀元跟他較勁了大半宿兒,你一句話都沒講,只是一根接一根抽菸。在他家待了一天一夜,我和秀元都走了,就你沒走....」
人在某些事物上的觀察還真是細緻入微,季松臨由衷佩服,他低頭淺笑須臾,大方承認:「嗯,他是我的愛人。」
裴川谷舉杯,和他碰了杯香檳,笑著點頭:「挺好,蠻配的。」
後來,裴川谷才告訴他,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是不是愛,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台上的新人交換完戒指,儀式便結束了,到場的幾乎都是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大家在草坪上喝酒跳舞,吃著烤肉,季松臨喝得醉醺醺的,回程的時候,他坐在公交車上,看著身旁一排排飛快倒退的霓虹,想起了徐塵嶼言笑晏晏的樣子,他想著,他真的好想他。
離別的日子裡,除了相思愈漸濃重,其餘的一切都在軌道上慢慢行進。季松臨入股了孟子瓊的事務所,跟他做合伙人,周一到周五,他按時按點上班下班,周末就去唱片店,他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打整店面,從前的電影海報他還留著,依然是大衛芬奇、希區柯克、侯孝賢,貼滿了櫥窗。
轉眼就到了深秋,季松臨和徐塵嶼聯繫得不算多,他時常值守,季松臨也不敢隨意給他打電話,飽含相思折磨的兩人,只能在深夜發些簡單的短消息。
不過還好,隔個一兩天,徐塵嶼總是回發一條信息過來,上面寫著「平安,念好。」
徐塵嶼離開後,季松臨多了一個習慣,他在唱片店裡懸了一副掛曆,每天撕掉一頁,計算著徐塵嶼回來的日子,今天依然如此,撕掉薄薄的紙張,上面的日期是9月15日,晚秋的最後一天。
隔壁開了一家糖炒栗子的小店,每到傍晚,就排起了長隊。道路兩旁種滿了桂花樹,清風搖曳中,小小的花蕊鋪滿了一地,像是碎片般的黃色星星。
沈夕瀾念叨著老是見不到孫子,她時不時來會店裡幫季松臨一起賣唱片,後院還有一間小屋子,擺著一台彩色電視機。
老太太架好老花鏡,守在電視機旁,等著她追著電視劇開播。季松臨站在矮櫃處,一直在翻箱倒櫃折騰著。
「你找什麼呢,找了一下午了。」沈夕瀾看著季松臨忙碌的背影,問道。
季松臨有點著急,用手盤著柜子里七零八落的物件,頭都沒回:「外婆,你有沒有看到一張明信片,藍色的,背面畫著一隻貓咪。」
「沒見著,是不是不小心丟了。」
「不可能,我明明收在這個抽屜里,怎麼會不見了呢。」
明信片還是徐塵嶼寄來的,他記得,他當時還送了他一段海島的風。
季松臨更著急了,他直接把抽屜取出來,一股腦倒出裡面所有的零碎物品,就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找一張明信片。
「你整天丟三落四的,找不著了很正常,」沈夕瀾一臉嫌棄的表情,她不耐煩地向他擺手:「你挪過去點,擋著我看電視了。」
季松臨充耳不聞,只顧著低頭翻找,地板被他弄得一片狼藉,沈夕瀾沒辦法,只好瞥孫子一眼,推著靠椅,挪到了另一邊,她坐上去,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調到了市級電視台。
蹲在地上的人站了起來,季松臨轉到了另一個柜子前面,繼續在那翻騰。
現在是Z市新聞特約時間,一身職業白襯衣、黑裙子的女主持操著一口標準的播音腔:「各位觀眾,大家好,我是Z市廣播電視台的主持人姜陶,今天由我進行新聞播報,下面請看本期內容導視.....」
「9月13日,本市公安機關執法人員破獲了3個以公司名義販賣毒品的犯罪團隊,這三個犯罪團伙販毒多年,長期往返於緬甸和中國邊境。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逮捕行動,公安機關跨境逮住了一名作案時間長達十年的大毒梟——坤海....」
電視櫃後的季松臨倏忽愣住,手裡的鑰匙『叮噹』一聲滾落掉地。
這邊沈夕瀾已經換了台,嘴裡喃喃道:「怎麼調錯了,咦,那電視劇是在什麼頻道來著。」
季松臨猛地衝出來,莽撞到撞歪了拐角處的一方矮柜子,肩膀擦破了一塊皮,他察覺不到疼痛,而是一把搶走外婆手裡的遙控器,慌忙地調台。
「你不是從來不看電視麼?怎麼還搶我遙控器呢,」老太太不高興了,伸手就要從孫子手裡搶回來。
季松臨死死捏住遙控器,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
屏幕畫面,穿白襯衣的女主持人,拿著話筒:「據了解,坤海本是Z市人士,他17歲入伍,25歲成為武警,30歲走上了販毒的道路,落網的今年,他剛好41歲。據知情人士透露,本次公安機關部署「困海」行動,共計出動67名公職人員,深入險境,跨境寮國,在當地與毒販周旋了七個月的時間,才一舉抓獲了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