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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48:47 作者: 夏六愚
    「好多了。」

    所有事物和亮度擋在窗外,昏暗下,季松臨給了他一個晚安吻,哄道:「明早見,好夢。」

    季松臨一手放在胸前,一手牽著徐塵嶼,幸福的閉上眼睛,徐塵嶼卻沒睡,他看著天花板發呆。

    彼此間太了解也有壞處,就如現在,半晌了,季松臨沒聽到他均勻的呼吸,睜開眼睛問:「你有心事?」

    徐塵嶼躊躇片刻,他側過身:「我還有件事沒跟你講。」

    直覺告訴季松臨,也許不是什麼好事:「怎麼了?」

    「下星期要出差,去得有點遠....」徐塵嶼側過頭,深深地看著他:「我們得到準確的消息,坤海躲去了琅南塔省,這次的行動是戴可危帶隊,二組全員參與。」

    季松臨攥著被衾的手猛地收緊,這才回來多久?又要出門了?他呆了幾瞬,才說:「這次....要去多久?」

    「不好說,順利的話,三個月就能結束,如果戰線延長,也許會走半年....」

    琅南塔省位於寮國,跨境追捕不容易,不僅要跟政|府打好交道,還會受制於當地的法律制度、辦案程序的影響,稍有不慎,極易打草驚蛇。

    即便不了解真正的緝毒工作,但從這一秒開始,他就在為徐塵嶼擔憂了。

    徐塵嶼夾高他的雙頰,輕輕摩挲著:「別擔心,我會平安回來的。」

    黑暗中沒有月光,只有季松臨的目光,洋洋灑灑地落在徐塵嶼面龐上,季松臨看著他,覺著怎麼也看不夠,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因為他一丁點也不願意接受愛情的別離。

    季松臨有點負氣:「半年啊,也太久了....」

    徐塵嶼將聲音放得很輕,連一粒塵埃都沒驚動:「那我就努力一點,早點抓到坤海,早點回來見你。」

    季松臨想到了什麼,立即追問道:「會有危險麼,像上次那種危險?」

    危險是一定的,甚至可以說,這次出發,生死難料,但總不能因為危險就放棄,這是徐塵嶼的執著,也是他曾經為之努力的原因。

    怕季松臨太過憂慮,他避重就輕地說:「這次行動組人數眾多,大多是中堅力量,孫局還向上級申請了武警支援,我們有槍,有彈藥,還有防護裝備,加上部署周密,從理論上來講,已經達到最優的配置了。」

    這些話根本寬慰不了季松臨,他垂下腦袋,像只可憐巴巴的小奶貓:「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徐塵嶼被逗笑了,他非常溫柔,非常溫柔地拒絕了他:「不能。」尾聲拖得很長。

    季松臨還是用那副小可憐的語氣:「那我能跟你打電話嗎?」

    「蹲守的時候不可以,」徐塵嶼蹭著他的鬢髮:「除此之外的時間,我都跟你保持聯繫,好不好。」

    季松臨像朵蔫了的花,沒精打采的,他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支持徐塵嶼,支持他的理想,也支持他深入險境,但此刻,他感到一絲好笑,人在得到和未曾得到時,感受截然相反。

    失去往往都是從得到開始的。

    愛是一段艱苦旅程,即便集齊了攜手相伴,包容理解,相知相許這些難能可貴的因素,也不一定能保證兩個人走到生命終結,其中最大的殺手,是意外,是未知的危險。

    徐塵嶼看穿了季松臨所有的想法,他微微扯開衣領,抽出系在脖子上的銀鏈子,銀鏈子底端,懸著一枚碧玉色澤的平安扣。

    是季松臨送出的那枚平安扣。

    「我帶著它呢,」徐塵嶼把平安扣舉到季松臨眼前:「所有的事,都會逢凶化吉。」

    兩人四目相對,似乎分離在即,季松臨忽然撲了過去,他一把抱住了徐塵嶼,摟得很緊很緊,在害怕的情緒里,他像個被搶走珍寶的小孩,抱住心愛之物,怎麼也不肯放手。

    徐塵嶼感受到了他在顫抖,幸福又心酸,他也張開雙臂,摟緊了季松臨,兩人像相依為命的小野獸,徐塵嶼探出手掌,一下一下拍著季松臨的背,重複著向他保證:「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接下來的四五天時間裡,季松臨儘量不加班,他準點趕回公寓,變著花樣地給徐塵嶼做晚飯,五頓晚餐,徐塵嶼幾乎吃遍了雞鴨魚肉。飯點結束,兩個人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無非是窩在沙發上看一場電影,或者聽一張黑膠唱片,談天說地,他們很有默契,誰也沒主動提及離別的日期。

    幸福的日子流逝飛快,要走的這天起了風,自從知道徐塵嶼要離開,季松臨就睡不好,今天依然醒得很早,一看手錶,才五點。

    睡不著了,季松臨捻腳捻手地掀開被子,起身時,在徐塵嶼眉心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徐塵嶼喜歡吃他做的素麵,季松臨去菜市場,買了新鮮蔬菜和一條鯽魚,特意給他多加了一個煎蛋,等徐塵嶼醒來,上桌吃早餐時,面前擺放著一碗素麵,一碗魚湯,還有兩個煎蛋。

    季松臨給他那碗素麵加了點香醋:「行李我幫你收拾好了,寮國屬於熱帶,多雨季,我想著你不會用雨傘,幫你裝了一件雨衣,放在第三層。還有一些驅蚊蟲的藥,感冒藥也有,哦,還有降火的.....出門在外,你要多注意身體,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儘量別熬夜,需要什麼就發消息給我,我給你寄過去.....」

    不管季松臨說什麼,徐塵嶼都應著「好。」

    香噴噴的素麵在嘴裡也沒了味道,如同嚼蠟,徐塵嶼用筷子一下一下戳著麵條,離別的氣氛愈顯濃重,他有意緩解,便說:「事務所離四合院路遠,如果你加班太晚就別回去了,來我這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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