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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48:47 作者: 夏六愚
    堂堂正正一起回家,徐塵嶼咂摸著他的話,一顆心被烘得暖洋洋的,甚至寒風吹過,也不覺得冷了。

    季松臨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如從前,溫柔而熱烈,堅定又專注,徐塵嶼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你也別擔心,我也會的。」

    冷風過境,吹走了隱約的不安。

    路過一叢叢長得老高的蘆葦盪,季松臨話鋒一轉:「局裡通知你回去上班了麼?」

    徐塵嶼微怔,後用腳尖踢著一片落葉,孩子氣的蹦躂了下:「還沒呢,孫局巴不得我在家多休息兩天。」

    季松臨牽著他,被慣性帶歪了腳步:「我瞧著那天你領導說等你歸隊,不是希望你儘快回去的意思嗎?」

    徐塵嶼扯了下嘴角,輕輕搖頭:「在領導眼裡,情緒不穩的隊員沒資格上前線,」他又說:「況且,我的槍都上繳了,要想拿回來,還得通過醫生的心理評估。」

    余辰景去世後,徐塵嶼就無法自如開槍,出於對心理健康的考慮,局裡的領導班子一致認為徐塵嶼有輕微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除非他完全修補好心理創口,才能重回崗位。

    徐塵嶼垂下腦袋,盯住了地上緩慢轉移的光線,談及余辰景,空氣中還是會泛起輕微哀傷。

    季松臨注意著他細微的表情:「那你自己怎麼想?想回去了麼?」

    徐塵嶼用腳尖顛起兩片落葉,又踩碎了,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他半是真心半是玩笑,說道:「現在嘛...突然不想回去了。」

    「貪玩啊,」季松臨挑起一個笑容:「為國為民的緝毒警察,這可不像你。」

    徐塵嶼停住腳步,站在一棵正在簌簌落下楓葉的樹丫下:「誤會了,我不是貪玩兒....」

    「不是貪玩是什麼?」

    殘缺了一角的楓葉打著旋掉落季松臨肩頭,徐塵嶼抬手為他拂去落葉,傾過身子靠近他,飛快地在他側臉親了一口。

    他們的親吻就如呼吸一般自然而瑣碎,在漫天飛雪下,在暮色晨昏里,都有他們擁吻的身影。

    但此刻親吻來得太突然,完全沒留給季松臨反應的間隙,徐塵嶼輕薄了人,便撒腳丫跑了,也不理會後面怔住的那人,他回首,清朗的聲音遙遙傳來:「你聽過沒,坐擁美人,從此君王不早朝。」

    美人?我嗎?

    季松臨滿臉黑線,他用手背摩挲著側臉,看著前方越跑越遠的那抹身影,他凝眉追過去,餘暉下,兩條傾斜的影子互相追逐,盪著光芒,晃啊晃。

    季松臨跑得後背蘊出薄汗才逮住人,他張開雙臂,將徐塵嶼困在懷裡,佯裝生氣道:「你就會胡說八道,誰是美人?」

    想他季松臨,堂堂男子漢,188cm的高個大帥哥,顯然非常不滿意「美人」這個稱呼。

    「逗你玩呢,怎麼這麼不經逗,」徐塵嶼笑彎了腰,他發現季松臨被逗弄的樣子很可愛,強裝鎮定地掩飾手足無措的時候像個機器人.......

    「太癢了....好了好了.....」徐塵嶼慌亂地去捉季松臨的手,不讓他撓,「我錯了.....」

    徐塵嶼收緊胳膊,這樣一來,季松臨的雙手就摟去了他後腰,兩人四目相對,徐塵嶼唇角勾起:「我錯了,你不是美人,是.....」

    季松臨警惕地揚眉:「是什麼?」

    徐塵嶼一腳後退,蹬住地面,他緩緩拿開季松臨放在腰間的手,夕陽照在他臉上,映得他笑容如晴日,他壞死了,大聲喊:「你是大美人!」

    說罷立即轉身掉頭,百米衝刺似的往前面的蘆葦盪跑。

    「壞小子!」

    季松臨表情無奈又寵溺,他邁開長腿再次追上去,抱住人的那一瞬,胸膛撞上了徐塵嶼的後背,踉蹌一步,兩抹影子交疊著倒去了白茫茫的蘆葦盪里,西金日暮間,驚起一片又一片縹緲蘆穗。

    「你再說一遍,誰是美人?」季松臨撓他痒痒:「嗯?」

    「哈哈......」徐塵嶼笑得滿蘆葦打滾,一邊求饒:「錯了....我真錯了....別撓了...開個玩笑而已...」

    季松臨不撒手,跟他倒作一團,有情人清脆的笑聲散落在晚風裡,吹呀吹,吹到了萬里之外。

    在台灣渡過的這半個月實在夢幻,要離開的這天溫度驟降,來機場的路上,寒風中含著濕漉漉的霧氣,吹得路燈下的紅燈籠疾疾作響。

    徐塵嶼戀戀不捨,想再看一看這座城市,季松臨便騎單車帶他。

    儘管沒有飄雪,寒風還是毫不留情地往衣領鑽,徐塵嶼扯了下棒球帽,拉緊衣襟口,但還是擋不住貶骨涼意:「穿那麼少,你冷不冷?」

    季松臨穿得不算多,棕色棉服外套配一件圓領米白毛衣,唯一的淺灰圍巾還給了徐塵嶼。

    「不冷,你要是嫌手冷的話,就伸我衣兜,裡頭熱乎。」騎車的人笑了笑,季松臨把穩車龍頭,向左側傾斜了一點,這樣一來,寒風倒是被他擋住了。

    衣兜沒手伸進來,季松臨正想回首,脖子上就搭來一條柔軟的圍巾:「你迎著風,擋著點暖和。」

    「我不用,你戴著,你還感冒呢。」季松臨歪了下腦袋,他放開一隻手褪著圍巾,忽地被徐塵嶼反手摁住了,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起邊角,重新幫他捂嚴實。徐塵嶼好笑地說:「我感冒早好了,不准拒絕,戴好。」

    兩人疊加的手還沒鬆開,寒冬臘月里,那點熱意變成了僅有的溫暖,觸感連接心動,戀愛就是這樣,哪怕不是多赤|裸的肌膚相親,都會教胸腔融成一朵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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