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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48:47 作者: 夏六愚
鮮艷的紅色氣球在霧白空氣中掠出一條弧線,畫面並不特別,季松臨卻覺得蠻好看,他用手肘碰了碰徐塵嶼,指給他看,目光和鏡頭落到同一個地方,拍完了,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也許是因為要去見喜歡的人,一路上的風景都衍生出了別樣意義。
穿越八千里路雲和月,風塵僕僕從遠方趕來,就為了見喜愛的歌手一面,那是年少氣盛時才會做的事。
快到體育館了,甚至能看見高樓處掛了一張巨大的黑白海報,徐塵嶼的神色看起來明朗又雀躍,他甚至小聲地哼起歌來緩解激動的心情。
季松臨側目瞧他:「很緊張嗎?」
徐塵嶼點頭如搗蒜:「緊張啊,」他把手心遞過去:「你摸摸。」
季松臨一把攥過他的手握在掌心裡,這麼冷的天兒,還出汗了,他笑了笑:「又不是見家長,有什麼好緊張的。」
徐塵嶼曲指在他掌心撓了下:「你不知道,我十五歲開始聽安溥的音樂,現在都快二十七了,那種喜歡的感情一直沒變過。那你呢,什麼時候聽她的音樂的?」
「好像是讀高一那會兒,有一天學校放了廣播,我無意間聽見的,後來就喜歡上了,」季松臨攥緊他的手,不給他撓掌心,與他閒聊道:「第一次聽就覺得她的聲音很特別,而且她的歌詞都很有意思,你不一定聽得懂她,但就是覺得好聽。」
徐塵嶼還沒聽過這樣的評價,他看到網絡上大多數歌迷給安溥貼出的標籤是音樂詩人,也有人說她是民謠歌手,小清新代表,但季松臨覺得都不是,他覺得真正的焦安溥活得清醒,卻又有著無可救藥的浪漫,她是獨立音樂人,用自己獨特的音樂方式與這個世界進行對話。
徐塵嶼放慢腳步與季松臨錯開一個位置,仔仔細細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帶著欣賞。
「你最喜歡哪一首?」徐塵嶼問的是安溥的音樂。
「《如何》」季松臨想也不用想,便脫口而出,又問道:「你呢?」
「我最喜歡《日子》。」徐塵嶼一開始抿著嘴角,對上季松臨目光時笑容放大了。
到達小巨蛋體育館門前,徐塵揚這才看清楚巨大黑白海報上寫著的宣傳語①「活著,是一件熱烈的事,也是愛的存在。」
看見海報的那一刻,激動的情緒再度湧來,季松臨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徐塵嶼的手腕:「別緊張,馬上就能見到喜歡的歌手了,應該高興的。」
體育館周遭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年輕人,路邊有賣周邊、CD和海報的攤子,也有賣螢光棒,毛絨頭箍之類的小玩意,不少大學生打扮的年輕人,胸前掛著學生證,早站在入口處排隊驗票。
兩人被人海擠到外沿,正巧對著琳琅滿目的地攤鋪子,小攤前擁堵不堪,朝氣磅礴的臉龐尤其多,有兩三個穿著洛麗塔裙子的小姑娘興致勃勃地挑選應援燈牌,一連說著這個好看,那個也漂亮。
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姑娘揪住同伴衣袖,示意她看徐塵嶼和季松臨:「嬌嬌快看那邊,有帥哥,穿藍色衣服的那個....哇,好帥啊,完全是我的菜!」
嬌嬌冒出腦袋一瞧,轉回頭小聲說:「紅衣服那個也很帥哇,皮膚好白.....」
「嬌嬌,你最好了,你去幫我要一下電話號碼嘛。」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害臊,你幫幫我,」小姑娘沖嬌嬌擠眉弄眼,兩人小聲嘀咕著什麼,她們爭論著誰去電話號碼。
嬌嬌被同伴掐著腰往前一推,踉蹌兩步,到了他們跟前,她眉眼帶笑,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大眼姑娘,嬌嬌對季松臨說:「帥哥,我朋友想認識你,方便給個聯繫方式麼。」
季松臨:「.....」
嬌嬌指著不遠處:「就是穿百褶裙,帶著女僕帽的那個,她是我的好朋友,叫妮娜,想跟你交個朋友。」
季松臨:「......」
那姑娘滔滔不絕地表演口才,一連說著什麼有緣千里來相識之類的俏皮話,姑娘聲音還挺響亮,一時間,周圍好多人都向季松臨投來關切的目光,搞得他渾身不自在。
徐塵嶼沖他挑眉,眼神戲謔,半點沒打算出手相助,一張臉上寫著『看好戲』三個字。
季松臨瞟了他一眼,直接牽起徐塵嶼的手,兩隻手以十指相纏的方式揚在半空中,他疏離有禮地微笑:「抱歉,我有愛人了。」
徐塵嶼微怔,抬眼瞧他,夕陽餘暉剛好晃過季松臨眼底,橘紅的芒顯得他分外深情,晚風輕拂,吹亂了他額前碎發,徐塵嶼在他專注的目光里回以囅然一笑,他微仰下巴,對嬌嬌說:「我們感情很好,多謝你的朋友抬愛。」
同性婚姻在台灣取得合法,人們對這件事有了一定的包容度,嬌嬌雖然不至於瞠目結舌,但還是尷尬了一陣,她說了句不好意思,溜煙似的跑了。
和同伴說明情況後,大眼姑娘急得直跺腳,鼓著腮幫子哼道:「不公平!帥哥怎麼盡喜歡帥哥來著!」
店主也注意到了兩人,她抬起臉來,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對季松臨說:「先生,買兩隻螢光棒吧,等會兒去到內場可以做應援,亮起來可好看了。」
季松臨抬起手臂擺了擺,剛想說不用,就看見了一個質感極好的兔耳朵頭箍,徐塵嶼也盯住了那些可愛的毛絨頭箍,季松臨便俯身過去,表情也柔和了下來:「要不要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