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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48:47 作者: 夏六愚
    季松臨似嘆謂又似感慨:「不過,以前的事對我來說,已經過去了。」

    徐塵嶼說:「不想回頭看看嗎?」

    「前路風光大好,何必固步自封。」季松臨說得灑脫,平靜的語氣卻還留有隱約遺憾,像表面完好無缺的玉碎了條不明顯的裂縫。

    徐塵嶼暗自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卻還不打算告訴季松臨,只是講:「也許未來某一天,你們也能見面。就像你講的那個故事,我們所有人終歸會重逢。」

    未來嗎?季松臨嘗試著想像那副場景,而他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便是『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徐塵嶼沒有再順著話題繼續往下講,只是將衣兜里的手握得更緊些,作為愛人,他只需要陪他安靜地走一段路,而作為知己,張弛有度才不至於進退維谷。

    薄暮時分,墨藍一點一點蠶食殘雲,回到公寓後,天際已成朦朧夜色朦朧月。

    明早八點起飛,吃過晚飯後,兩人忙著收拾行李,在打包衣物方面,徐塵嶼完全是個糙漢子,洗漱用具不分順序,一個接一個丟進布袋,衣裳和褲子捲起來就往箱子裡塞。

    關上衣櫃門,季松臨轉過身來:「按照你這種收拾法,恐怕三個箱子也裝不下。」

    「我平時出任務只帶一套換洗衣物,根本用不到行李箱,再說了,不是還有你的份額嘛。」

    季松臨只好輕笑著給他示範,一邊告訴他怎樣疊衣服才能利用最大空間,徐塵嶼緊跟現場教學,但無奈他是個笨學生,老師歸納了五六件衣服,他一件都沒折好。

    季松臨只好拽著他的手腕將他推去衣櫃旁,說交給他。

    有人幫忙,徐塵嶼樂得清閒,他乾脆把身子往後一靠,抱著手臂,一徑那麼淺淺地笑著,看著季松臨。

    行李箱翻轉,倒出皺巴巴的羽絨服、毛衣和長褲,季松臨重新摺疊整齊,連邊角也沒放過,跟著有條不絮地一一放進黑金色行李箱,原本需要兩個箱子才放得下的行李,經過季松臨巧手,居然只用一個箱子就承載了所有物品。

    小屋吊著一盞水晶燈,光暈散落,如成千上萬的螢火。暖光將季松臨的眉眼塗抹得愈發柔和,比往日更添三分顏色。

    徐塵嶼的視線自然而然就被帶走了,攀附在季松臨身上,怎麼也不肯撕下來。

    季松臨合上拉鏈,對上徐塵嶼的目光:「你可是看我半天了.....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嗯!」徐塵嶼語氣中帶著吹不散的笑意:「你臉上有字。」

    陷入愛情的人腦迴路都有點不正常,季松臨還真伸手摸了一把,疑惑道:「什麼字?」

    徐塵嶼走過去,拉過他的手,用食指在他掌心寫字,一筆一划地寫得很認真,等到他寫完了,清風也吹了進來,捲起徐塵嶼額前的碎發。

    掌心落下了兩個字:吾愛。

    季松臨神情有點恍惚,他緩緩收攏手掌,將珍貴字跡妥善收藏,心頭涌動起溫柔潮汐,愛意比呼吸綿長。

    空氣中浮動著清香,陽台上的綠植綻放於月光下,季松臨俯身過來,他輕手輕腳地抱過徐塵嶼,兩人往後一倒,就落去了柔軟的床榻間。

    季松臨將徐塵嶼帶有薄繭的手熨帖在心口的位置,他們安安靜靜地擁抱著彼此,只親吻不做|愛,卻美好得讓人想要落淚。

    第27章 怦然心動

    飛機起飛的時候天色還不甚明亮,穿過雲層盤旋往上,軟紅香土的城市在身後倒退,冬日微光才一點點撒進窗。

    「您好,」季松臨攔下面容清秀的空乘,禮貌地說:「麻煩給我一條毯子。」

    「好的,先生,」空乘頷首點頭,微笑道:「請您稍等。」

    空乘是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長發挽起,妝容精緻得一絲不苟,她有意無意地看了兩人好幾眼,為著他們的親密姿勢。

    徐塵嶼靠著季松臨睡熟了,也許是天氣寒冷,加之前陣子太勞累,他那感冒拖了一個來星期還沒好,今早起床時他頭腦昏沉,一上飛機只想悶頭再睡會兒。

    睡夢中的徐塵嶼嘴角還微微翹起,他不自知地往季松臨的頸窩裡挪了挪,他喜歡他的溫度,也喜歡他身上的烏木香,待在他的懷抱里,連天地都變得靜謐。

    空乘微彎腰,遞來藏青色珊瑚絨毯子,季松臨並不在意她別有意味的眼神,神色自若地接過薄毯,再幫徐塵嶼仔細蓋上,毛毯邊緣幫他扯在下頜處,又將他微涼雙手捉過來,貼慰在掌心中,反覆暖著。

    時針滴答轉動,到餐點了,餐車輪子咕嚕嚕響起來,空乘們順著座位發放飛機餐,徐塵嶼被前排的燈光晃醒,他側首一看,才發現自己全程枕得是季松臨的肩膀。

    身旁人抬起眼睫,季松臨就醒了,他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將近兩個小時,脖子酸脹得不行。

    「壓麻了吧,」徐塵嶼凝視著他,抬手給他搓了搓麻痹的肩膀,小聲說:「睡了得有兩個小時,怎麼不叫我?」

    「難得看你睡得那麼安穩,」季松臨抬起僵硬的手臂,揉著脖頸,又攬了把他的肩:「再靠會兒。」

    「再睡晚上就該倒時差了。」徐塵嶼甩了甩腦袋,掙回一絲清明,右手還覆蓋在季松臨肩膀處輕輕地揉著,力道剛剛好,酸麻感正在逐漸褪散。

    「可以了,」季松臨拍拍他的手,猜測道:「被餓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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