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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48:47 作者: 夏六愚
咖啡屋生意之所以這麼好,少不了徐塵嶼的推廣助力。
其實江秀元沒吹牛,經徐塵嶼出手的照片,跟優質電影,真有得一拼。
裴川谷翻看著鏡中人的公眾號,就停在那一句「獨處夜色中,探尋夏去秋來,鏡中人,既是你,也是我。」
這是一句廣告語,配上一位作英倫紳士打扮的男子,他抬著一杯咖啡,手指間的煙霧繚繞得正好,周遭全是玻璃鏡,加上膠片特有的質感,立即在一堆不知所云的廣告裡脫穎而出。
這一帶路有很多自詡文青的背包客,慣愛附庸風雅,尤其是喜歡這種霧裡看花的美感,夠神秘,夠格調。照片一拍,朋友圈一發,就能引來無數點讚。
而這一切,都出自徐塵嶼的手筆。
徐塵嶼剛剪過頭髮,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小梨渦在水霧繚繞中若隱若現,他穿著天藍色衛衣,配一條米色長褲,看起來跟剛入學的大一新生相差無幾,襯得他又嫩又鮮。
徐塵嶼有點心不在焉,左手慢悠悠攪弄著咖啡勺,一手撐住腦袋,視線停留在窗外一處隱秘角落處。他上周六揣著相片,特地跑了一趟唱片店,那扇鐵門緊閉,也就沒見到季松臨。
這會兒,正看著窗外發呆。心底有點後悔,當時,應該加個微信或者留個電話。
裴川谷感嘆不已,劃著名那一張張照片,對徐塵嶼說:「塵嶼,你技術不賴啊,這質感,能跟美國大片一較高下。」
徐塵嶼回過神來,擺了擺手,不好意思的笑:「哪那麼神,也就算及格水平。」
徐塵嶼講得謙虛,卻是發自肺腑的謙虛,跟他骨子裡的才華,反向而行,宇宙無垠,知識浩海,一個人懂得越多,才會覺得自己越無知。
明明不是夸江秀元,他卻有一種自家兄弟真長臉的得意勁兒,一臉高深莫測,對裴川谷說:「塵嶼厲害著呢,他的水準,能秒殺一眾專業攝影師,對面那家死貴的婚紗店都沒他拍得好。」
「江哥,您啊,別再寒磣我了,」徐塵嶼連忙將一杯熱咖啡遞到他跟前:「喝吧,還堵不上你的嘴。」
那美女鄭曉驍也讚嘆,她撩了一把長發,說:「帥哥,你拍不拍人像?我可以給你做模特。」
徐塵嶼不解風情,一五一十回話:「不好意思,我比較擅長拍風景,不拍人。」
鄭曉驍被徐塵嶼噎到了,這樣赤|裸|裸的搭訕,他當視而不見。
裴川谷跟著閒話一番:「這麼優秀,沒有女朋友?」
「塵嶼啊,是個稀罕物種,活得清心寡欲,我認識他快七八年了,沒見過他交女朋友。」說到這個,江秀元就來興趣了,他摟過徐塵嶼的肩膀,對著裴川谷滔滔不絕:「我跟你講啊,上學那會,他可是系裡的風雲人物,我們那層樓,每天都有不少姑娘來送早點,門都給踏平了,全是追他的。」
徐塵嶼喝一口咖啡,調侃他哥們:「那些姑娘不是你招來的嗎?數不清的前女友。」
江秀元摸一把背頭,說不出的風騷:「別岔開話題,現在說你呢。」
徐塵嶼不吭聲。
裴川谷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對徐塵嶼說:「一定是你眼光太高,看不上庸脂俗粉。」
徐塵嶼淡然一笑,自嘲道:「才沒有,只是沒遇到合眼緣的罷了。」
他尊重每一個人,在少年時代,徐塵嶼曾經拒絕過不少女孩,不是不好,她們有自己的閃光點,有善解人意的,有溫柔漂亮的,也有知識淵博的,只是徐塵嶼偏偏不喜歡。
在愛情這件事上,他好像沒多少野心,甚至沒有多少想像,讀書時,他身邊的哥們都交女朋友,初中搞暗戀,高中搞明戀,大學就是正兒八經的談戀愛,有幾個風流子弟,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
年富力強的男生對這件事情熱衷至極,徐塵嶼興致缺缺,他身處其中,像個怪胎,是好看又古怪的怪胎。
回想一路,他的青春像是一張空白紙,記憶里,除了教科書和試卷,磨人的高數,和那枯燥無味的化學,沒有任何一個熠熠生輝的人,站在盡頭凝視他。
說實話,徐塵嶼不遺憾,他從不認為,沒有戀愛這件事,會給人生造成多少損失,相反,也許他是內心太過豐富,一個人的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
江秀元抬起手臂,搭在徐塵嶼肩膀上,感嘆著:「大學四年那麼多姑娘追,你也不談戀愛,和尚似的。」
徐塵嶼說:「和尚招你惹你了?」
江秀元拍了下他的肩膀,隨手指著人滿為患的咖啡店:「看看,這麼多漂亮姑娘,要是看上誰,跟哥說,保准給你要到電話號碼。」
「不用了,」徐塵嶼說:「您自個兒留著吧。」
「我說你像個和尚,不能真當個和尚吧,」江秀元嘖嘖兩聲:「你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嘛呢。」
辯論範疇里,單身話題毫無深度可言,徐塵嶼不想跟他掰扯,於是大人有大量,沒跟他計較。
今天,裴川谷算是第二次見徐塵嶼,卻能感覺到這人異乎尋常,他說話做事,隨性至極,並且為人謙遜。
是那種刻進骨子裡的謙卑。
裴川谷想了想,只想到四個字,叫做君子不器。
二十一世紀,在這樣高速運轉,金錢至上的年代,沒幾個人配得上君子二字。
裴川谷斟酌著措辭,神色好奇,他問徐塵嶼:「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