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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03:56 作者: 休屠城
    周正回房間的時候,屋裡沒有留燈,外頭的路燈透過窗簾,投下一點朦朦朧朧的光亮,床上隆起一點起伏,林霜靜悄悄的。

    他躺回床里,看看背身對他的姿勢,猜測她大概沒有睡。

    幾分鐘後,周正睜眼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翻了身。

    被子窸窣,他忍不住探手過去,手指緩緩撫摸她滑膩溫熱的手臂,而後整個人貼在她的後背。

    周正低頭吻她的肩頭,手臂攬住她的纖腰。

    林霜閉著眼,一動不動。

    他細緻又溫柔撥開她的長髮,耐心撩撥她,吻她單薄的背脊,吻她纖細的天鵝頸,吻她精緻小巧的耳垂。

    「今晚不行。」林霜小小聲說話,在他的手遊離進睡裙的那一瞬出聲。

    可他偏偏想。

    「我來就好。」周正撈起她綿軟的腰肢。

    「真的不想要。」林霜不耐煩拍開他的手,手肘懟開身後人,「睡吧。」

    周正平息呼吸,埋頭在她身後,含含糊糊唔了一聲,身體隔開點距離。

    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心頭酸酸的、漲漲的,沒由來有些失落。

    這天夜裡,周正做了個夢,夢裡三人都穿著北泉高中的校服,他默默走在兩人身後,跟著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從學校走廊一直走到一片虛無之地,最後前面人影茫茫,他環顧四周,孤獨呼出一口氣,能看見白色霧氣彌散在眼前。

    兩人的生活照舊,李瀟意沒有大戰旗鼓進駐兩人的生活。就好像一顆小石頭,不經意「啪嗒」一聲砸入湖裡,連漣漪也是輕輕的,瞬間沉入,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但的確有那麼一顆石頭,掉入了這方平靜的湖裡。

    也像豌豆公主床墊下的那顆豌豆,找不到蹤跡,卻能真實感知它的存在。

    幾日後的一天,奶茶店門口的風鈴叮咚一聲,有陌生男人拉開玻璃門,長腿一跨,邁入店裡。

    娜娜和Kevin都在,輕輕「哇哦」了一聲,兩眼冒星星,竊竊私語:「好帥啊。」

    林霜坐在吧檯玩遊戲,背對著大門,聞聲扭頭,目光肆無忌憚落在男人身上。

    從男人皮相來看,能吸引她的都是李瀟意這款——身高腿長、英俊瀟灑、陽光熱烈。

    當然是年少時候的呼嘯而過的風,肆無忌憚吹刮她的長裙裙擺,讓她搖搖欲墜又心慌意亂。

    也是球場上揮灑汗水的籃球少年,汗水和肌肉都閃著光;或者小樹林裡離經叛道的吻,緊箍的懷抱聽見咚咚的心跳;甚至是成年禮的悸動,慌亂又羞澀的甜蜜。

    至於往後種種,其實都不屑一提。

    他只輕輕打量了眼奶茶店,直直的站在她面前,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聊聊?」

    林霜懶散倚著吧檯,姿勢撩人,挑眉問他:「聊什麼?」

    「聊聊過去這些年。」他嗓音帶著令人暈眩的磁性,「我們的........分手。」

    「我們有談過分手這事?我怎麼不記得?」林霜笑得惡劣,「難道不是你得絕症了?被綁架了?還是從地球失蹤了?連分手都是父母代勞?」

    李瀟意臉色微微發白,氣度卻也是從容的:「不是你想的這樣。」

    奶茶店裡還沾著兩個偷聽的人型立牌,林霜抓著煙盒,眉眼冷艷:「出去說。」

    兩人在路邊垃圾桶旁站定。林霜低頭先點支煙。

    「你抽菸?」李瀟意一動不動凝視著林霜。

    林霜不搭腔:「有話快說,別磨磨嘰嘰的。」

    他似乎扯著唇角笑了笑,垂頭,手伸進兜里,也掏出包煙來,叼一根進嘴裡:「火機借我下吧。」

    林霜揚起了打火機。

    兩人吞雲吐霧,抽菸姿勢都嫻熟,模樣都賞心悅目,實話實話,挺配的。

    「我這些年一直沒有回國,在國外念完大學,又接著讀研工作,去年回國。」李瀟意撣撣菸灰,「我爸去世了,肺癌,這幾年我們陪著他一直都在國外化療。」

    林霜咬了下煙屁股,乾巴巴吐出兩個字:「節哀。」

    「你也知道的,我那時候愛玩,讀書不好,去美國念書也是家裡硬要安排的,那時候咱兩感情多好,爸媽都知道的事情.........當時大家都想著,等你在國內念兩年,也要出國,我就先在那邊等你,念完了兩個人再一起回國。」

    「我在那邊也不愛念書,完全是混個文憑,爹媽又寵我,過第一年也沒幹什麼事,跟著同學吃喝玩樂,又買了輛車,有空就開車出去玩.......後來,我喝酒開車,出了個車禍,多處骨折,在醫院躺了幾個月,這事我告訴了爹媽,怕你擔心,就沒告訴你,要是狀態好,還照常給你打電話聊天。」

    林霜默然,記憶里的確有那麼一段,在他失聯之前,他態度忽冷忽熱,聯絡不是那麼容易。

    「你爸爸出事的事情,我是聽我父母說的,他們早聽見了風聲,你爸出事前還上門去了我家幾趟,想找關係補救一下,我爸跟那些案子也搭點邊,怕被拖下水,也是自保,直接拒絕了。」

    「他們知道你要找我,我那時候已經能動了,本來打算回國看看,家裡直接凍結了我的卡,切斷了我的經濟來源,我回不了國,也不讓我跟你往來聯繫,鬧得很僵,家裡都已經這樣,再不想橫生枝節了........那時候也是家裡關係最緊張的時候,我爸調離了原崗位,家裡也大不如從前,他那陣常頭疼睡不著,去醫院檢查完,我媽直接給我發了確診報告..........我爸倒下,家裡就剩下我了,但我偏偏就是個沒出息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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