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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01:47 作者: 尼卡
    盛鯨伸手滑過他的鼻樑, 湊過去親他睫毛。

    「累到你了。」

    「沒事,」靳言搖搖頭,關切地問,「現在還困不困?」

    盛鯨囧了, 「我現在精神抖擻, 就是有點餓,吃完飯晚上我們去逛街吧。」

    靳言意味深長地睨了睨她:「嗯~既然晚上不急著睡覺……」

    「晚上你得陪我去吃那家炭火燒烤, 」盛鯨搶過他話頭,擊碎他的盤算, 「我跟老闆娘說好了,我們晚上十點過去吃, 她會提前幫我烤上。」

    靳言失笑,湊過去替她解開安全帶,藉機點了一下她額頭:「我就想浪漫一把,請你回家喝個酒。誰知你的思想不端正,滿腦子少兒不宜。不如我卻之不恭好了。」

    起初她真以為他只是想喝酒,便琢磨著, 「燒烤可以打包回來下酒。」

    靳言贊同地點點頭:「那到時候讓司機出門跑個腿,我們直接回家。」

    盛鯨楞了楞,看見他眼裡的笑意,這才明白自己被他用反套路套路了。

    他這麼笑起來時,會讓人覺得他在做壞事。

    盛鯨心頭熱意流淌,口頭上佯裝抗議:「你老欺負我。」

    靳言推開,微微蹙眉,裝不懂:「欺負你什麼?欺負你笨麼?我沒有啊。」

    盛鯨白他一眼,率先下了車,「不跟你鬥嘴。」

    「先吃飯。」

    靳言隨即跟上,長臂一伸,摟住她肩膀:「這兒的油麵筋釀肉很不錯,鮮甜口味,潤而不膩。」

    她用的是肯定句,「你很喜歡。」

    靳言笑得真誠,「但沒什麼機會來。今天是托你福。」

    盛鯨看他一眼,沒來由地難過起來。

    就連孫蓬那樣的上流階層門外漢,都有絕不碰街頭小攤食物的本能習慣。

    靳言是北城人,鍾情的菜式卻全是江浙菜。這和外界傳聞的,靳家天之驕子、自小金尊玉貴從不吃特供之外的東西截然不同。

    一個人不論走多遠的路,變成怎樣的面目,身處怎樣的階層,童年的喜好是刻在骨子裡無法抹去的印記,記錄著人生初始的模樣。

    她當然不是在同情。

    她只是圖他身上平凡、溫暖,悲欣交集的煙火氣。

    她是在緣木求魚。

    但沒關係,紅塵中的大俗人就是喜歡水中撈月,就是愛看一響而散的煙花,就是迷戀痛覺。

    「靳言。」走到一處林蔭路,她仰頭叫住他。

    男人低頭看她:「嗯?」

    她扯過他的衣襟,踮起腳尖,主動湊過去吻他好看的菱形唇角。

    「我愛你。」

    男人聞言,疏地擁緊她,將頭埋在她肩頸的發間:「我以為我在做夢。」

    他們就像兩條不經意間匯合的清渠小溪,越過了彼此之間一度看起來不可逾越的規則和障礙,再也沒有出現互相分離慌張。似乎不可能的清夢,輕輕顫抖著,即將要變成現實。

    ——太宵之宅,寰宇昭昭。

    ——我有柏舟之誓,當以鑿山之心雕玉,伏願龍天八部:願做終天之思。

    第48章 是身如焰,從渴愛生(1……

    結束纏綿的熱吻後, 靳言捧著她的臉,笑了起來,暗示性極強:「突然這麼熱情, 晚上會不會更熱情?」

    盛鯨害羞起來,埋著臉不抬頭:當眾示愛還親上, 她不好意思見人了。

    靳言就這麼摟著她進了場。

    服務生將他們引到視線最好的包廂落座。

    此時永亨恢弘古樸的大廳早已人聲鼎沸, 下面幾十張桌子都開了席面,熱氣蒸騰, 觥籌交錯間數百人推杯換盞,高談闊論, 所有人視線的焦點都匯聚於正前方富麗堂皇的戲台子。

    說是戲台子,其實是時髦奢華的西式歌劇院舞台。全紅木打造,掛暗紅的絲絨幕布,看起來像個巨型的胡桃夾子八音盒。

    這麼洋氣的戲台子演傳統戲曲, 不知效果如何。

    盛鯨有些期待, 好奇的問:「還要多久才能開始啊。」

    領班的服務生恭謹地回答:「以往都會提前上台,但今天來的是名角, 規矩嚴格,要到點才開場。勞煩您再等等。」

    她點點頭, 笑說:「難怪工作日還有那麼多人來吃飯。」

    說話間,單皮鼓「噠、噠」兩聲脆響由遠及近。滿場子嘈雜聲響霎時間如潮水般褪去, 整個大廳都靜了下來,落盞可聞。

    盛鯨放眼看去,紅絲絨幕布被纖長白膩、紅指甲染得十分漂亮的蘭花指慢慢撩起,露出一截潑牛奶般的手臂。手腕上帶著跟紅玉髓戒指配套的紅玉鐲子,看起來活色生香,令人無限遐想。

    曲笛清越明澈、笙柔麗婉轉, 如珠落玉盤的揚琴、阮、琵琶、箏、小三弦、牙板隨之響起。

    水磨的唱腔開了嗓。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一唱,三嘆,一步,三回眸。水袖像春風一樣蕩漾,仿佛真有滿園芳菲次第吐蕊盛開。

    ……

    《遊園》曲終,台下掌聲雷動,叫好聲此起彼伏,都嚷嚷著要求返場。

    常年在國外,鄉音不多聞。盛鯨回頭開心地拉著他的手:「靳言,她唱得好不好?!」

    這死亡問題,靳言可不敢答。

    他笑著順勢吻了一下她的手指,「原來鯨鯨也愛聽戲。」

    盛鯨不上當,「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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