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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9:01:47 作者: 尼卡
本以為能哄住他們,結果小蘿蔔頭們爭先恐後地反駁,「等太爺爺死了,大房子就是我的了——阮奶奶,太爺爺怎麼還不死啊?」
「太爺爺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要讓三叔叔獨吞家產。」
天真又冷酷的童言童語震得全場鴉雀無聲。
小屁孩能在這種場合毫無顧忌地咒長輩死,還不是在家裡聽得多了才會烏鴉學舌。修養良好的賓客都驚得呆住了,靳家上下幾十口人成天老爺子長、老爺子短,原來一個個心裡是真盼著老爺子有個三長兩短?
老爺子風光一世,不料人到晚年竟被自家兒孫當眾下臉面。強撐著送走賓朋後,當即要和大孫子靳文、二孫子靳武斷絕關係。
靳文靳武都是遊手好閒不顧家的公子哥,自然連連喊冤,說自己根本沒帶過孩子,不是自己教的。聽了這話,老爺子氣得拐杖都住不穩,抖著手親自撥通李秘書電話,要登報將所有人逐出家門。
李秘書處理此事很有一套,先順著老爺子,老爺子說啥都答應,然後打電話給靳言。
等靳言風塵僕僕地趕到時,老爺子又撥電話補充了一句:小李啊,那個聲明務必寫清楚,我三孫孫靳言孝順有加,不受牽連。
靳言將其他人趕出了四合院,費了一天功夫才安撫好老爺子,送老爺子去北海和老戰友療休養。
老爺子前腳剛走,後腳被老爺子揚言逐出家門的那幫人又殺回來,一哄而上把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雖然大家攝服於他殺伐決斷的威勢,態度都很小心翼翼,但這種小心和恭謹飽含著算計。
各自利益,所有人都清晰明確地傳遞出同一個意思:大家懷疑他操控老爺子,意圖獨霸家產,老爺子在大家沒辦法,老爺子死了就不一定了。
靳言習以為常,也懶得搭理。
李秘書倒是氣得卸下老油條的偽裝忍不住吐槽,有些人根本不是一家人,根本不值得你日夜操勞。
結束這場鬧劇後,天都快亮了。
靳言抬手看了下表,凌晨五點。反正還得趕著去見人談事兒,乾脆不預備吃飯了,將就著躺在垂絲海棠下的藤椅里,蓋著爺爺的毛毯,打算眯會兒就走。
沒睡多久,就接到了孫蓬的電話。
第一次鈴響時他按了靜音。然後看到了對方提前發來的簡訊:今天劇院魅影彩排,你要不要來看看?
孫蓬隔了半小時又打過來,這次靳言手機連著藍牙耳機。
電話接通,孫蓬熱情地笑說:「靳言,不是我煩你,今晚你必須要來我這看看。」
「理由。」
靳言語氣平淡,孫蓬聽了卻是心頭一凜,怔了怔,不敢再賣關子,訕笑著說:「你要是不來,盛小姐可就被毛頭小子追跑了。」
靳言沒作聲,仍然沉默著。
孫蓬還在繼續說:「她站在舞台上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的樣子,連我都覺得柔腸寸斷,不敢大聲說話。靳言,過來聽聽音樂,換換心情吧。」
靳家的事雖然沒人敢公開聲張,可北城子弟圈兒早已傳開,惜日多矜貴的人兒,因為家中童言無忌的小輩,躺槍成為緋聞男主,被安上實施獨吞家產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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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青,草木蔥蘢。
盛鯨素麵朝天,只簡單地扎了低馬尾,穿著寬鬆的運動套裝,低調地在三號彩排室候場。
這次彩排只是演員適配性磨合,不算真正的定陣容。也就是說,她並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得到一個角色。
來之前她就知道,這裡很多人並非專業歌劇音樂劇演員,而是影視劇演員和愛豆在資本運作下搞了虛晃一槍的「選拔」跨界而來,並在粉絲的吹捧下,真以為自己是華國音樂劇之光,個個目下無塵、
果然,她沒經過層層「選拔」憑自薦出現在彩排現場,其他演員反而把她認定成沒實力後門的人。這些人三五成群來來往往,沒一個願意停下來和她打招呼。
事實上他們才是一群通過不正當渠道擠壓專業音樂劇演員生存空間的資源咖,不僅專業技能尷尬,還在音樂劇舞台上播錄音對口型,既不尊重觀眾,也不尊重舞台。
盛鯨毫不意外自己被冷落,甚至覺得挺自在的。既然彼此之間互相看不上,就不用費勁假裝與人相處融洽了。
不過,她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寧靜很快被那個同樣新來的群演打破。就是前天晚上路邊賣咖啡的日喀則小伙傅雁北。
「你這麼快就成為劇院演員了?」
「沒有。」
盛鯨不喜歡在片場聊天,隨意地敷衍了兩個字。
沒想到年輕的男孩子臉皮厚,搬個板凳坐她身邊,硬是和自己湊上來她組成了一隊,拿水領盒飯跑腿很勤快,還一口一個姐。惹得其他人竊竊私語,以為來了兩個關係戶,又猜測她和傅雁北是什麼關係。
她本來是不在意流言的。
可是晚上八點,彩排現場轉移到劇場時,輪到她唱小C的戲份,傅雁北自告奮勇給她搭檔演Phantom,場下工作人員都笑了,她沒來由的覺得慌張、抗拒——作為專業歌劇演員,她將其理解成消極怠工情緒,暗恨自己不夠敬業。
直到一曲終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觀眾席……
第三排靠近中間過道的位置上,端坐著一個光彩奪目的男人,如星辰明朗,如輝月皎潔,許多人上前同他套近乎,他並不理睬,甚至連個笑容也不施捨,只是出於禮數偶爾會頷首表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