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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8:57:38 作者: 鯊樂美
    一雙手摁在她肩膀上,摩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靠在她身邊,臉色看起來好了一點,「怎麼了?」

    她身上的氣息很溫暖。

    尤嘉端詳她素淨的臉,「你這樣看起來更年輕了。」

    其實她眼睛很大,睫毛簇擁,五官並不精緻,但是有著野性的美感。

    摩拉笑起來,眼角有些皺紋,但是無損那種美麗,「我記不清年紀了,大概快有四十多歲了吧,我從年輕的時候就長得更成熟,十幾歲就像成年女孩子了。」

    尤嘉把日誌給她翻了一遍,最後停在那棵腐朽的巨樹上,「我們去這個地方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摩拉指尖摸索在紙面上的小字,「有些地方我們好像見過,可以根據坐標推斷位置,等雨停下就出發吧。」

    「好。」

    她們尋覓許久,才找到那顆樹。

    尤嘉原本以為日誌里的朽樹已經足夠宏偉,可現實還是出乎她的意料。廢墟中的一片草地,植被豐茂,地上覆蓋著絲絨般的綠色草叢和苔衣,開滿細碎的、叫不上名字的十字小花,和各色奇異的野生植物,像是矮人居住的密林。在霧氣瀰漫的林間,溪水靜靜地流淌,被大面積的植物浸染,呈現出一種質感澄澈的碧色。

    在樹林的正中央,矗立著巨大的晶葉古樹,光華燦爛,不可逼視,軀幹上覆蓋著凝結樹脂般的彩光,根部簇擁著晶石,每一片樹葉都流光溢彩。

    摩拉輕聲說:「就像是海市蜃樓,或者寶箱怪。」

    寶箱怪是魔王城中的一種魔物,從半掩寶箱的縫隙中露出金幣、古董珠寶、黃金杯、鑲嵌珍鑽的工藝品,但是一旦勇者被它所迷惑,想要接近或者打開,就會從寶箱中間上下兩排探出利齒,化作兇猛的怪物,晃動著追逐攻擊。

    尤嘉想到這裡失笑,「還真是,像個陷阱,但是也得踩進去啊。」

    走進草地之前,她抓住摩拉的手腕,囑咐道:「無論如何都不要鬆開手,無論出現什麼都記得抓住我的衣服。」

    她一步一步走向晶樹,把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貼在樹幹上,一瞬間,融化的彩色霓虹席捲了她的意識,就像一條沒有盡頭的融化隧道,無數景象碎片在眼前飛速閃過。

    不知道多少年間,樹身拉扯著拔高,縫隙被彩晶般的凝固樹脂填滿,樹周變粗,深埋土中的根須延伸數百米開外,地面上的草地隨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擴展,新的樹木拔地而起,植物破土而出,草葉抽條,花朵綻開,瞬息之間。

    這是世界誕生的過程。

    意識模糊間,她只記得緊緊握住那雙手。

    尤嘉睜開了眼睛。

    一雙手貼在她額頭上,冰冷、寬大,衣袖帶著隱隱的馥郁香氣。

    阿爾弗烈德靜靜地說:「你做噩夢了麼。」

    他身後是寂靜的,有著座鐘和東洋花瓶的客廳。

    尤嘉立刻起身,從沙發上跳下,一邊走一邊幻視屋子。最後她停在破開的牆壁前,舒了一口氣。

    在牆壁的凹陷中,正沉睡著一個風塵僕僕的女人,小腿上的布料削去,露出一片猙獰的傷口。

    她吩咐阿爾弗烈德,「帶著她,我們可以回去了。」

    「這座小鎮裡的人?」

    鬼使神差的,尤嘉想起日誌里被白樺包圍的十字架墓地,輕輕地說:「他們不會回來了……我們會接管這座小鎮。」

    她把手伸進懷裡摸索,翻出了那本日誌,書頁里抖落一顆晶瑩的樹種,落在掌心。

    阿爾弗烈德看了一眼,「卡巴拉生命樹的種子……怎麼會出現在這,世界要毀滅了嗎?

    卡巴拉生命樹是一個世界的起源,作為種子形態出現在魔王手裡,說是世界末日也不為過。

    不過他也是只是一句玩笑話,如果他們所在世界的卡巴拉樹真的退化成種子,現在所站立的地方都會不復存在。

    尤嘉解釋,「是另一個死去的世界,我在那裡見到了最後的卡巴拉生命樹,樹種跟著我離開,那個世界的殘骸大概也會慢慢隨之消散,。」

    阿爾弗烈德觀察樹種,「在原來的世界,它是比眾神的神格、聖主的天啟還要無上的存在,但是在其他世界,只能算是一件珍貴的收藏品。」

    「我要不要把它餵給母巢?」尤嘉有點猶豫。

    這樣會不會太浪費了。

    「從來沒有人用世界的起源餵過母巢,很有創造力的想法。」

    如果教廷的成員在這裡,估計會在看到卡巴拉生命樹種的第一時間激動得暈過去,連聖座本人也會跪伏在它腳下,而聖座本人要死看到這對狼狽為奸的主僕如此輕慢地談論偉大超凡的世界之源,甚至還想把它餵給骯髒的母巢,另一場聖戰絕對在所難免。

    尤嘉還是沒有把卡巴拉樹種餵給母巢,它被封存在一個小玻璃罐里,和她的收藏品擺在一起。晶瑩的橄欖形種子在液體中靜靜懸浮,散發光芒。

    說不定,以後的哪一天會需要它呢。

    摩拉病了。

    她在逆世界裡堅持了很久,但是回到城堡,躺在床上的當天晚上就發起熱來。凌晨的時候為了喝水走出房間,卻摔倒在台階上,還是夜間巡遊的幽靈發現了她,叫起骸骨僕從,把她搬回房間,又降溫餵藥。

    「真可憐,她要多久才能好起來。」尤嘉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骸骨僕從把浸過冰水的毛巾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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