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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南離先是行至蒲團前,規規矩矩地屈下膝蓋叩首、上香,隨後小心翼翼取下那塊神牌,包在紅布中。
按照長夜習俗,迎新娘花轎前,新郎需去新娘的祠堂,叩拜仙神。
今天,仙神是他,新娘也是他。逄風未投胎前,在這塊神牌中睡了接近千年。
南離將神牌捧在心口,心裡呢喃:「小曇花,我要帶你回家了。」
聘禮車隊排成一道長龍,源源不斷湧入宮中,滿懸月城的行人皆為之驚嘆。鮫綃綾羅、上等靈石、法器皆用車拉。異域的妖獸宗門,為娶這公主,當真下了血本。
燃燭、焚香。
爆竹噼里啪啦地響了起來。
花轎晃晃悠悠,忽然停了下來。南離彎弓搭箭,三隻紅箭破空而去。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探出赤簾,被另一人牽住。
隔著朱紅輕紗,逄風望見南離英俊的臉。他引著逄風跨過馬鞍,走向堂前。
新娘方一下轎,便引得一陣驚呼。血紅嫁衣流淌光華,廣袖百鳥騰旋飛舞,雖隔著紅紗,卻也難掩絕世之色。
袖口探出的手腕凝著霜雪,可唯一令人惋惜的,是那皓腕密布的道道泛白疤痕。
禮生頌唱道:「新娘新郎齊登花堂。」
兩人上了堂,於席間,逄風瞥見許多熟悉的臉孔——青鴻正忙著招待賓客,銀翎披著斗篷站在角落裡,江逐辰一臉平靜坐在席首。
還有九闕弟子與長老,許多弟子坐不住,非得長老壓著才行。常青木、淅洺等人坐在一桌,常青木甚至一臉興奮地揮了揮手。
令他意外的是,封緘也來了,他依然是舊袍敝劍,那副榮辱不驚的神情,逕自酌酒。席間甚至還有一身孔雀紫氅的上官法。
南離恨得牙根痒痒:「他怎麼來了?我根本沒請過他!」
而在這時,禮生又開始頌唱。
「一拜天地,願月君長夜證此姻緣!」
逄風與南離齊齊拜了下去,卻都在彼此眼中望到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
在長夜君的見證下娶長夜君……
「二拜高堂——」
他們的嚴慈皆不在人世,可師尊如父,因此逄風與南離拜了重明君。重明君蒼老的臉上也浮現出幾分笑意。
「夫妻對拜——」
扯住紅綢,逄風與南離對著彼此,深深拜了下去。三拜已畢,至此,禮成。
花燭晃動,羅帳低垂。
大紅的喜被灑滿了桂圓、紅棗與花生。南離與逄風手牽手坐在床上,南離望著他蒙在蓋頭下的臉,竟生出幾分緊張來。
持過手中摺扇,南離挑開了火紅的蓋頭,紅綃掀開,露出逄風的臉,紅燭之下,美人如畫。
他幾乎屏住呼吸。
嫁衣如火,襯得逄風膚色更是冷白。
南離依稀記得,幻境之中的客棧廂房也是此等景象,可彼時他根本不敢想,有朝一日能迎他回家。
窗上貼了囍字。
八仙桌上擺著果脯蜜餞,合卺酒早已備好。南離取過,兩人的手腕交疊在一處,飲下對方杯中酒。
因寓意同甘共苦,合卺酒是苦的,卻比他喝過的瓊漿玉液滋味還要甘美。
然後,便是結髮。
他們先前已經結過一次發了。這次是南離持起了盤龍雕鳳的剪刀,他的手有些顫抖,卻還是利落地剪下了一縷墨色的髮絲,與銀髮交纏在一處,兩縷髮絲落入錦囊。
至此,便是洞房花燭夜了。
南離與他先前做過無數沒羞沒臊的事,可此刻竟然不敢下手了。身著嫁衣的逄風實在太美了,他竟不敢褻瀆。
逄風將手覆上他的手:「夫君。」
他往被褥里一摸,竟曳出本圖冊來。南離有些面紅耳赤地扭過頭去——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怕新人不知如何辦事,婚房往往會備春宮圖。上次還被他燒了一本……
春宮圖被他放在膝上,只聽逄風說:「夫君,今日新婚,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南離終於按耐不住,將他的新娘推倒在一床的紅棗桂圓之上。
第200章 燕爾
逄風烏髮披散在南離的胸膛,手臂還掛在狼的脖頸上。他不設防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惜,南離攬著親了又親。
因為狼從前總是妄圖咬他的喉,逄風從前對南離設防嚴重……提防狼幾乎成了他的肌肉記憶。而在木屋中度過的那些天,他終於放下了對枕邊人的防備。
南離湊過去,咬他的喉結,又開始吻他的後頸。昨天他一直叼著逄風的後頸……後頸的皮肉留了深深的齒痕。舌尖蹭過脆弱的大動脈,可逄風卻只是揚了揚脖頸,任他作亂。
昨天逄風容許他對自己做任何事,而南離想聽他哭,想聽他叫。他平日裡放不開,於是,昨夜逄風嗓子都啞了。
從今天起,他們便是真正的道侶了。滿腔愛意無從宣洩,南離又捨不得打攪逄風,於是就這麼托著下巴,痴痴注視著他的睡顏。
按照長夜的規矩,今日逄風應早起祭神,可他昨天被折騰狠了,南離才不會讓他早起。
繡著龍鳳的火紅喜被凌亂,露出半截雪白臂膀,其間布滿斑駁的吻痕。南離摸了摸自己的脊背,也被抓咬得不成樣子。
狼去煮粥,粥里放紅棗、桂圓、花生,煮得軟爛,再加紅糖。
婚房是他費盡心機選的,白城位於雪嶺,雪嶺嚴寒、終日不見日光。這間宅子便是在白城少有的日光充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