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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頁

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南離掏了松鼠儲藏堅果的洞,有榛子、橡果、花生。他用火焰烤熟了,餵逄風吃。

    他也沒忘記在洞裡留下一塊靈石。橡果太苦,南離又還給了松鼠。

    狼很快狩來了一頭野豬,正坐在篝火旁剝皮。野豬肉有膻味,需要多醃一會。南離將排骨剁成塊,塗上黃酒、草藥和鹽。

    草藥軟化了肉質,野豬肉被醃製得鮮嫩多汁,架在火上翻烤,南離將烤好的排骨遞給逄風,可逄風只咬了幾口,便放下了。

    他不會浪費食物,南離嗅到了一絲反常。

    他心一緊:「寶貝,你怎麼了?」

    逄風臉色發白,攏了攏外袍,聲音很輕:「……南離,我冷。」

    南離呼吸一滯。

    纖細瑩亮的雪白草葉在生長,它邊緣如雀羽,如細劍般銳而美,它無聲無息攀上逄風沉靜閉眸的臉,顯出神異的美。

    可這一幕,卻讓南離震悚不止。

    霜花無聲無息地在眉心攀上,逄風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眼。

    南離喝道:「寶貝——你怎麼了?快醒醒!主人——逄風!」

    陰氣發作了。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他前些日子明明為逄風壓制過!

    南離迅速環顧四周,他們的身下是鬆軟的泥土,覆著白雪,沒有半點遮蓋的地方。他的視線又停在逄風臉上。

    他臉上的瑩白霜花已經蔓延上了脖頸。

    來不及了。

    南離一咬牙,南明焰席捲而至,化開泥土上的積雪。他捏了隱藏身形的訣,坐在潮濕的泥土,將逄風抱上腿。

    逄風沒有半點氣力,他倚在他的胸膛,隨著他的動作而晃動,像一隻任人擺布的瓷偶。

    魂魄也是冰的,甚至不能回應他。

    南離:「別睡過去,求求你!逄風!」

    逄風的軀體稍稍恢復了一絲溫度。南離急切地吮著他的嘴唇。懷中人的眼睫顫了幾下,睜開了眼。

    逄風眼神有點失焦,被南離按在懷中吻。前襟被扯開一半,纖白脖頸微微揚著,汗珠沿著喉結往下淌。

    美人在懷。

    南離稍稍一動,逄風便抖得厲害。

    逄風被南離胡亂吻著:「你別嚇我,逄風,別離開我……」

    逄風沒力氣抬手,只能蹭了蹭他的臉。

    人的軀體承受不住神的力量,哪怕是太陰之水塑成的也不行。他的情緒波動了,陰氣便趁虛而入,若不是南離在身畔……

    他嗅到泥土的清香。

    雖然他知道沒得選,但竟然是這種地方。

    鬆軟黑褐的泥土之上,銀髮碧眸的英俊男人靠著樹,肌肉壯碩的手臂環著烏髮如墨的美人。他坐在男人腿上,仰著脖頸。

    美色無邊。

    而此時,忽然傳來一聲粗獷的男音:「虎子!你在這裡聞什麼!」

    是攜帶著獵犬的獵人。

    逄風哆嗦了一下,脊背繃緊了。南離也差點被他從魂魄里趕出來。他忙穩定心神,將自己的魂魄慢慢深入,停留在逄風的魂魄里。

    獵人撓了撓頭:「什麼聲音?」

    踩著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逄風的手臂都繃緊了。南離心裡愧疚極了——逄風剛傷過神,想必是不願與他雙修。

    可他不得不做。

    南離安撫地撫摸逄風的脊背:「不會被發現,我布了結界。」

    可逄風繃緊的背脊卻始終沒有放鬆,這也遠比尋常更加激烈。南離環住他,將肩膀送到他口中,逄風咬了上去。

    沉重的腳步聲停頓了一會,越來越輕。獵人似乎拍了獵狗腦袋一巴掌:「亂嗅什麼?這什麼也沒有。」

    逄風微微喘著氣。

    南離心疼地將他攬過來:「你剛才到底怎麼了?」

    逄風輕輕搖頭:「命格有缺,我正常來說,活不過三十歲。」

    三十歲,於修真之人只是彈指一揮間。

    南離:「我要怎麼辦?」

    逄風:「你得和我成婚。」

    南離急道:「那便成婚!」

    逄風搖了搖頭:「有一個問題。」

    逄風抬起眼來:「你要娶的人,是長夜太子逄風,也是妖神幽熒。無論哪個,命數都落於長夜皇宮。」

    逄風:「如今你我要合籍,命格相連。迎親的隊伍必須去長夜皇宮,捧著那塊長夜君的神位,然後嫁你。」

    南離目瞪口呆:「……那要怎麼辦?」

    逄風扶著額頭:「我也不知道,只能先去都城,再尋辦法。」

    南離將他裹在大氅中,攬了起來。

    長夜的國都名為懸月,幽熒有著部分月神的神格,長夜同樣有祭月的傳統。

    懸月,懸月。

    逄風舌抵著齒,在心底默念兩遍。

    如今的長夜國君,已是逄風侄子的孫子了。世事變遷,已沒人記得他的臉。

    南離問他:「寶貝,你不是月神麼?」

    逄風抬起眼:「幽熒不是,月亮不能誕生神智,幽熒是在月亮與太陰之氣中誕生的,可以看作月的魂魄,卻不是月亮本身。」

    他們走在國都最熱鬧的街上,逄風忽然拉了拉南離的衣袖:「前面是義狼祠。」

    義狼祠香火極旺,來來往往的人從祠堂間進出。翹起的飛檐,氣派的門樓,養了荷花的池水底鋪滿了銅錢。此時不是夏季,荷花未開,只有幾片枯黃泛綠的打蔫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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