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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他帶著委屈的鼻音:「熱……」
逄風試圖躲開他的親吻:「你腰腹還有傷,不行……」
可南離明顯很難受,並不是裝的。
骸霧進了他的體內,催化了他的七情六慾。而狼的本能除了進食,便是……
不能放著不管。
逄風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抬手取來了枕下的髮帶,為自己束好發。
他的臉輪廓隱藏在陰影中,逄風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雙手撐在南離身側。
……應該和吹簫差不多。
第176章 春回
事實證明,這事比吹簫難得多。
溫熱與迷濛中,南離不由自主睜開眼,望見這刺激到頭皮發麻的一幕。
幽熒的神魂與他緊緊相貼,緩解著骸霧帶來的熾熱與痛楚。他注意到逄風的神情,依然是專神而安恬的,卻與所做之事形成令人血液洶湧的反差。
月亮被弄髒了。
他終於沉淪在其中,魂魄嵌入逄風的魂魄,猝不及防卷上浪尖。南離的聲音幾乎都變了調:「寶貝,你不用……」
逄風啞著嗓子:「我去沐浴。」
他起身下榻,南離耳朵抖動,聽見了嘩啦嘩啦的水聲。不出一會,逄風便回來了,他的墨發濕漉漉的,帶著好聞的香氣。
他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一截極具線條感的小臂。逄風先是擰過那塊浸在溫水中的毛巾,再避開傷口,細緻為他擦身子。
在這之後,逄風又端過來一碗藥,玉藥碗的藥湯泛著清苦的香氣。南離吸了吸,準確地從中捉到了一絲甜香。
他捉住逄風的手腕,果然尋到了一條絹布。南離聲音平靜,卻有些隱隱的痛意:「裡面有你的血,對不對?」
逄風垂下眼睫,沒有反駁。
南離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寶貝,以後不要再為我放血了。」
他聲音有些抖:「本來就血氣不足……你有多少血能這麼浪費?」
逄風將毛巾浸回水中擰過,又敷在他額頭上:「不是浪費。」
「不會有事的,」他輕聲安撫著,「我如今底子比之前好多了。」
先前吃下去的陽氣也在反哺己身。新的心法每運轉一次,他的修為便鞏固幾分。
「苦不苦?」逄風又拾起一顆飽滿的樹莓遞過去,汁水沾在南離的唇畔。
酸甜的。
南離卻執拗道:「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放血了。」
這狼固執得很,逄風也只得答應他。
熄了燈,他枕著南離的胳膊。南離很喜歡將他當成軟枕。狼熱得難受,而逄風抱起來舒服又涼爽。
逄風沒有睡,時刻留意著他的狀況。
他剛從狼變回人,這時期反而是最危險的。骸霧會影響人的神智,激發痛苦的回憶。雖然南離剛才很清醒,之後就不一定了。
安穩只持續了一個時辰,果不其然,南離的身軀就變得滾燙如烙鐵。燭照的力量在與骸霧抗衡,狼的身軀便成了戰場。
南離緊緊攥著逄風的手,無助喚了幾聲:「寶貝,逄風……」
逄風回握:「我在。」
他幫不了南離,只能陪著他,用言語為他減輕些痛楚。
南離卻哽咽了:「你騙我。」
他的淚水大滴大滴落下來:「你別走……別不要我……我會做一隻好靈寵的……你別離開我……」
他又陷入了夢魘里。
逄風為他拭去眼淚:「不離開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狗。」
南離嗚咽著,像只受傷的小獸。
逄風撫摸著他的耳朵。
過了一會,南離又死死揪住心口的衣物,神情恍惚:「寶貝……我的寶貝不見了,我把他弄丟了。」
他在找那塊靈位,二十年裡給了他無數慰藉的靈位,卻始終找不到。
「沒了,沒了,」他抽噎著,「我明明一直放在這裡。」
逄風投進他的懷裡,攬著他的脖頸,與他心口相貼:「你看,沒有丟。」
南離嗅了嗅他的墨發。
他平定了些許,肩膀不再抽動。南離帶著泣音:「我以前是什麼樣的?」
他自己也記不清自己以前是怎麼過的了,只記得那刻骨銘心的仇恨。病痛加身,狼像個稚童,不住地問他些奇怪的問題。
月光照過窗欞,逄風轉眸:「你還記得麼,你撕碎了我那件狐裘?」
逄風曾經有一件狐裘大氅,頂好的妖狐皮子,領口處一圈毛茸茸的白領子,冷風不會灌入脖頸,暖和得很。
這件狐裘是冰原鐵騎的世子送的,他很喜愛。只不過對他而言,說是喜愛,也絕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愛,逄風只是習慣了。
這點暖和對逄風的暴漲陰氣聊勝於無,他身子裡本來就沒活氣,穿狐裘也不可能暖起來。他常披那件狐裘的原因只有一個,他需要利用那人蠢自大的世子。
然而狼不樂意了。
一歲的狼正是不服管的時候,折換成人,大抵是未及冠的少年。它皮毛漸厚,牙齒漸銳,野心也隨之膨脹。它在逄風身上嗅到了可惡的狐狸味,將逄風視作獵物的狼火冒三丈,趁逄風用膳的功夫,便撕碎了它。
逄風語帶嗔怪:「很暖和的。」
南離一板一眼:「狐狸不好。」
他將逄風拉過來,又仔仔細細嗅了一遍:「你是狼,只能有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