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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頁

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他理好儀容,銅鏡中出現了狼的身影。南離怔怔盯著鏡中人,竟伸手去觸鏡中人影。逄風彎著眼:「好看麼?」

    他的拇指套上骨扳指,細腰被一把縷帶束緊了,男人半隻胳膊就能虛虛環住。

    南離沒有言語,卻埋頭狠狠在他脖頸吮了一口,標記歸屬似的留下殷紅痕跡。

    逄風懶散道:「鑄靈殿殿主好男風……尤好桀驁不馴的青年天驕,這可是你說的。」

    他隨手一指:「你穿那套。」

    南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見到一套金線編織燦燦灼眼的華服,每一根金線似乎都寫著暴發戶三個字,他沉默了。

    ……為什麼他要穿成這樣!

    逄風抬眼:「你是殿主,我是你新找的小情人,不對麼?」

    鑄靈殿殿主一把年紀,早不復當年雄風,因此他對意氣風發的天驕極為嚮往。幾個情人都是這囂張跋扈目空一切的類型。

    鑄靈殿存放鑰匙之地守衛森嚴,簡單的障眼法不可能瞞過,亦有檢測修為之禁制。因此逄風要他扮成殿主,潛入殿中。

    此行需謹慎,南離並沒有化出原身載他。逄風便「借」了頭踏雲獸。踏雲獸是水族,自然歡天喜地。

    而南離卻不讓他直接騎在踏雲獸脊背,而是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在懷中攬著腰。逄風知曉他醋意濃,便也放任他去。

    到了鑄靈殿山門前,逄風使了個眼色,南離會意,化作雪白小狗鑽進他懷中,只露出截長尾巴,遠遠望去和狐狸相差不多。

    逄風神色一改,原本冷淡神情消融不見。立在那的青年龍章鳳姿,眉宇間端的是桀驁不馴的煞氣,他手持長鞭,向青磚地上狠狠一抽:「小爺回來了,怎不迎接?」

    門人一看這架勢,便知這肯定是殿主的某個「親傳弟子」。殿主每夜叫親傳弟子進寢殿交流功法,但到底交流的是什麼,他們也心知肚明。

    殿主對親傳弟子極寵愛,絲毫無人敢疑。逄風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了鑄靈殿的山門。毛茸茸的狼將腦袋從他的領口鑽了出來。

    他一路暢通無阻,直進了闕主寢殿。南離對他為何能摸到闕主寢殿非常好奇。逄風便神識傳音解釋道:「記得你那身衣服?李沐的寢殿絕不會讓旁人的裝潢比自己更好。」

    李沐,鑄靈殿殿主的真名。

    一人一狼開始環顧四周。

    這殿主實在是……荒淫無度。

    花椒硃砂塗過的奢靡外牆暫且不提,這間寢殿擺滿了形形色色的用品,架子上擺了一排奇形怪狀的角先生。至於椅子自然也不是正常的椅子,南離在蜂巢幻境中曾經見過,他不敢碰,唯恐其嗡嗡作響,驚擾來人。

    他已經不是當年什麼也不知道的狼了,只是人的花樣之多,終歸是南離想不到。他四處張望一圈,疑惑道:「這老賊為何要在這裡放鞦韆?」

    木鞦韆用白藤懸於屋頂,無風自動,鞦韆很寬敞,足以容納得下兩個人。

    逄風並沒有直言,只是說:「你想試試?」

    南離化成人形,卻依然沒有懂。

    「你知道鑰匙在誰身上麼?」逄風咬下髮帶,讓烏髮披散而下,又將髮帶系在手腕,「他最信任的左護法。」

    他的唇貼近南離耳畔:「他就在隔壁。」

    南離:「!」

    冷香在狼的鼻尖繚繞:「我翻遍了你的卷宗,左護法是尚為弟子時被他從外宗挖過來的……也曾是他的親傳弟子,只可惜皮相易老,不過李沐還是很信任他,恐怕是為了補償,才給了這個位置。」

    南離感到耳尖被柔軟的唇瓣蹭過:「他痴戀著李沐,只是他的殿主卻未必如此。」

    「他什麼都願意做,只是再也得不到李沐發自內心的喜愛。」

    南離:「那他為什麼——」

    逄風的指尖點上他的心口:「南離,如果有一天我也不愛你了,你會怎麼做?」

    南離喉頭滾動。

    種種記憶在腦海中閃過:月亮中的身影,沉睡的幽熒。和眼前人容貌相同的美人在月中蜷縮睡著,如同徜徉在羊水。

    他與狼隔著一層水與霧,身形迷離不定,一陣風就能模糊好看的眉目。月亮升起霧氣,水波粼粼晃動。

    冷淡的月,冷淡的人,月中一切色調都是冷的,可南離卻在其中捉住一點艷色:月中人冷白的小指繫著一根灼灼似火的紅線。

    南離似有所感抬起手,在自己的小指尋到了紅線另一端。

    可是,為什麼始神會有紅線?

    他的來歷理應比紅線仙更久,紅線仙的姻緣線不可能拴住妖神幽熒。

    二十年前,逄風身隕時用過的同傷結,原是女鬼為報復負心漢所創的邪法。若是發揮極致,會連紅線同焚。逄風寧可自承雙倍貫心之痛,也沒有焚掉它。

    那一瞬間虛無的幻象在眼前散去,耳畔逄風的話語將南離拉回現實。南離冷汗涔涔,決定暫不細想。

    逄風:「明白了?」

    南離:「乾脆殺了這護法?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鑄靈殿處理髒活的都是這左護法。曾經,南離在伐宗時遇見他許多次。

    「不行,」逄風道,「放鑰匙的禁制門令在他腹中,只要他心念一動便會自毀。」

    南離並不擔憂:「這該如何是好?」

    他知道逄風總會有完美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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