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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頁

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他和逄風從前便很有默契,即便那時狼恨他入骨,卻慣常用火焰和牙齒配合他的凌厲劍招。他們對彼此的路數都了解到骨子裡。只是沒想到如今這默契,用在了包餃子上。

    餃子包好了,南離適時道:「你先去歇,一會我下鍋煮。麵湯對胃好,一會你多喝幾碗。」

    他不由分說把逄風抱起來,輕手輕腳放在床榻上,怕他冷,又仔細掖好被角。

    逄風的衣衫上有著淡淡的檀香,南離先前特地回九闕取了薰香,每日為他熏衣。儘管此地無人能嗅到逄風的味道,他仍然不想讓這冷香溢出去分毫。

    沾了麵粉的餃子在水中翻騰著,屋中儘是氤氳的水汽。逄風的餃子包得很好,餡料飽滿,卻一個都沒有破裂。南離將煮好的餃子盛到碗中,又問他:「要不要醋?」

    逄風點了點頭,南離便為他倒了陳醋。他喝了些麵湯,又吃了餃子,身子便開始暖起來。吃過飯,南離又為他削梨子,一整個。

    逄風便道:「我或許吃不了。」

    南離卻認真道:「我幫你用冰屬靈器鎮上,吃半個梨子寓意不好。」

    逄風有些無奈,這妖分明修為已經很高了,也應知曉這都是糊弄人的,卻還是認真避開分離的寓意。可自從這妖住進來,他漸漸發現自己開始體會到活著的實感。

    只不過他對自己太過上心,幾乎是碰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逄風有些不適應。

    他轉過臉:「今日還要聽簫麼?」

    南離自然是要聽的,逄風便為他吹《碧澗流泉》,此曲頗有盪跡山林的閒趣,泉水環繞千奇百怪的峻石,泠泠古調,寥寥尾音落下,他便抬起眼,去望南離。而南離心中柔情千回百繞,終歸是沒忍住,俯身吻了他的額頭。

    他先前也總吻逄風,只不過多半是在床榻上。這次南離吻他,逄風也並未抗拒,只是放下手中的簫:「我有些累了。」

    南離心中又升起了熱熱的火苗,沒準過些日子,就能向他提出成婚。

    他想過逄風記憶的事情,可他輪迴轉世,保留記憶反倒奇怪。無論逄風有沒有記憶,他都愛他,願意用一輩子等他。

    夜幕低垂,雲過雨歇。兩人不著寸縷,汗津津地擁在一起。懷裡的逄風呼吸急促,還處在先前歡愉的餘韻里,南離便問他:「等到恢復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逄風喘息道:「……還並未考慮。」

    南離趁機道:「買只船如何?這頭太冷了,我帶你去更溫暖的地方。」

    逄風沉默不語,他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中了心思。南離又道:「與我成婚怎樣?」

    懷裡的人並不言語,他繼續道:「成婚之後,我們便去買船,做些小生意,糊裡糊塗度過這一生。」

    逄風卻掙開他的懷抱,聲音冷了下來:「妖君,你怎知對我的情意,不是一時的興致?」

    「還是說,你要食言了?」

    若是從前,南離想必會被這番話傷到,可如今他知曉,逄風只不過是又想要推開他了。即便長夜太子舌利如刀,可頂著一身吻痕說這話,總是差些威懾力的。

    南離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放柔聲音道:「只是一提,若是你不願,我當然會馬上離去。」

    他再次將逄風摟在懷裡,兩條尾巴蓋在他身上:「已經很晚了,你也累了,睡吧。」

    而這一夜,註定不甚太平。

    夜上三更,南離卻被異動擾醒,他皺著眉於窗外望見了幽藍的螢光。他能感知到,他設下的結界被觸動了。

    小屋外,有兩人縮在柿子樹後,正鬼鬼祟祟地交談,估計用了掩蓋身形的法術,南離卻看不清身影。

    其中一人道:「師父,你算出來的地方真是這麼?你那問米血占不會出岔子?這真不像有太陰爐鼎的地兒。」

    另一人道:「小兔崽子別亂出聲!老夫問了幾十年了,還沒出過岔子,我這幡中之鬼已經感知到太陰之體的陰氣了。」

    先前的人咽了咽口水:「師父,聽說太陰之體必是美人,不知能不能讓我先……」

    他被扇了一個巴掌:「想得美?這可是獻給焆都那些老爺們的東西,你還想?」

    聽到這,南離碧綠的眼中已經盛滿了凶戾。懷裡的逄風依然在安靜地睡著,他吻了吻他的臉:「寶貝,院子裡進了耗子,在啃柵欄,擾人得很,我去攆走。」

    他依然悉心掖好他的被角,又為他蓋上自己的毛皮。南離動作很輕地推開門,生怕發出一絲聲響。而在踏出門後,一柄寒光閃閃的橫刀悄無聲息落入他的手中。

    那兩人驚恐萬狀,南離冷冷道:「你們兩個想要太陰之體?」

    那老奸巨猾的算子見狀直接跪了下來:「我等不知是前輩的爐鼎,求前輩高抬貴手——」

    而南離一刀劈出,搭在羅盤上的手臂應聲落地,鮮血噴涌而出,斷手落在地上,還緊緊握著羅盤。另外一人面色驚恐,正欲尖叫,卻又被一刀割斷了喉嚨:「別叫,會吵醒他的。」

    南離握著橫刀,英俊的臉上濺上了血,猶如修羅。他沒有用南明焰,只是一刀刀沉悶揮下,將他們斬成骨末肉泥。碧綠的眼瞳在黑夜中閃閃發光,猶如鬼火,與野獸並無分別。

    他異常冷靜地用南明焰焚掉了血跡與屍首,又在那條結冰的河流中仔仔細細洗了手,也洗去了衣上的血跡,又用火焰蒸乾了衣袍,不留一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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