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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黑袍人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幾百年過去,看來太子殿下不僅沒有長進,反而退步了啊……」
逄風:「!」
他驚疑不定,急劇後退了幾步。
二百年過去,曾經認識他的人不應早已塵歸塵,土歸土?況且就算活了下來,東荒、北境遠隔千萬里,又怎能越境而來,一眼勘破他的底細?
南離有危險,得趕緊告知他!他靈力分出一縷沉入焰花,試圖通過那朵焰花聯絡南離,卻無論如何也尋不到狼的存在。魂契也如同斷裂般,逄風再也感知不到另外一頭連結的滾燙灼熱的火獸氣息。
「事到如今,還在掛心著那條噬主的狗?」那人失望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頭痛欲裂。
洶湧而來的痛楚幾乎在太陽穴炸裂,逄風幾乎站不穩身體。蔽日輕鳴一聲,主動脫鞘,落入他手中,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咬著牙道:「你到底是誰!」
廟中空氣好像被凍結了,就連從破廟一角鑽入的嗚咽風聲也蹤跡全無。逄風幾乎無法挪動自己的軀體一絲一毫,只能望著黑袍人慢慢走近自己。
「我?」黑袍人玩味道,「太子殿下可真是涼薄,就連傳道授業的師父……都不記得了麼?」
儘管腦內依然無比痛楚,逄風卻在第一時間從殘破的記憶中撈出了那破碎的身影。他開始顫抖,不是因為憤怒,不是因為畏懼,只是由於本能。
是他。
長夜國的左相,他的太子師。
「你以為你能擺脫從前了?」他忽然湊近逄風耳邊,聲音如毒蛇吐信,「逃到東荒,你就真當自己是那不諳世事的公子林逢了?」
腦中痛楚愈發劇烈,他幾乎要被這種痛楚生生劈開,逄風咳出一口血:「怎能?先生教導……孤……從未敢忘。」
「是麼?」黑袍人嘆息道,「既然如此,行俠仗義的把戲,差不多該玩膩味了。」
逄風耳畔開始出現金屬嗡鳴的雜音,他死死地盯著左相藏在面具下的眼:「你……到底想幹什麼?」
「太子殿下若是想知,那便告訴你罷,」左相的聲音充滿惡意地拉長了,「臣——又何時瞞過太子殿下?」
他用指節敲了敲神像的泥身,神像內部的乾結泥土瞬間脫落而下,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左相感嘆道:「登雲試,多好的日子,一步登天,步踏層雲……」
逄風幾乎嚼穿齦血:「你——」
「話已至此,」左相伸出手,剝下了神像殘敗的麵皮,「想必以太子殿下的聰慧程度,不會不知道臣想要做什麼。」
……他又怎能忘記?
自己這位老師,從不屑耍陰謀詭計,他所最擅長的便是陽謀。分明知曉自己被算計,卻被一步步逼進絕路,這便是他的恐怖之處。
漆黑的靈力在指尖凝聚,左相遺憾道:「不過,讓殿下在此時想起微臣還是有些麻煩。」
逄風倏忽察覺到太陽穴的劇痛瞬間劇增了數倍。痛楚如同鉤子牽扯著他,正將什麼東西從腦內扯出來——
是記憶。
逄風竭盡全力與那扯出記憶的詭異力量對峙著,在腦內拼命回想那靈力的氣息,那氣息太熟悉了,他甦醒以來肯定遇見過——
快想起來!
忽而,腦內靈光乍現,然而隨後一秒,逄風便察覺到某種無形無質的東西被生生扯出了腦海。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只剩下一個念頭。
是了,他早該想起來。
……是骸,左相的靈力,竟然與骸極為相似,甚至同源。
所以他先前,一直是——
……
不知昏睡了多久,逄風才睜開雙眼,南離焦急的神情映入眼帘。逄風忽然死死攥住他的手,不顧身體未愈,掙紮起身:「我方才……到底怎麼了?」
南離疑惑道:「你我一同去追擊鑄靈殿那兩人,卻被他們溜了。隨後你便忽然暈了過去,我便在原地守候你,直到現在。」
逄風喃喃道:「登雲試……」
南離擔憂道:「你怎麼了,是不是還需要陽氣?我隨時都可以——」
逄風環顧四周,可四周皆是荒蕪的土地,凋敝不堪,又何來破廟?
他死死攥住南離的手,力道之大到南離甚至感受到了疼痛:「南離,有件事請你務必相信我。」
南離被他嚇了一跳,小心翼翼道:「你慢慢說,我怎能不相信你?」
「登雲試上,必會出事。」
第99章 心念
身側的草木枯敗不堪,泛出頹然的黃。
逄風的手是涼的,和任何一隻鬼沒什麼差別。南離將那隻手捧在掌心,用自己的溫度去暖。他半側過臉,卻忽然發現有淚水滴下面頰。
南離愈發手足無措起來:「你怎麼了……從醒來之後就很奇怪。」
他慌亂地去擦逄風臉上的淚痕。逄風卻推開他的手道:「……無事。」
南離從未見過他落淚,分明他與林逢相識不過一年,他卻潛意識認為這人是不會落淚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想。而今日親見,才發覺原來他也會落淚。
他心頭便湧上憐惜之情:「你不是說登雲試會出事?到底怎麼一回事,儘管和我說便好。」
逄風聲音很輕:「我沒有證據。」
南離重複道:「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