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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頁

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高昂的龍吟響徹天際,隨即血繭如同一隻點了引信的爆竹,徹底爆裂開來。

    久囚淵中的蟄龍,終於得水而脫困。

    雲從龍,那條龍脫困之際,頓時雲層聚集而來。黑龍騰躍而起,瞬間躍入雲層中,消失不見。神龍見首不見尾,逄風只能看清龍隱藏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的龍軀。

    龍不是已經徹底消失了?

    逄風心中驚疑,卻察覺出這條龍的怪異之狀。雖然威勢浩大,它也的確是真龍之貌。可這條龍體內卻並沒有魂魄的存在。

    龍似乎對他們的驚擾很不滿,只聽龍吟響起,霎時間一道雪亮的雷電便劈開雲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著逄風激射而來!

    白狼同樣被激怒了,雖說真龍之威對妖獸有極強的威懾力,它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越戰越勇。一口南明焰從它口中噴吐而出,在半空中與黑龍的雷電悍然相撞。

    頃刻間,漫天雷火在空中瀰漫,整個天邊都被雷火燒得紫紅。龍的長尾在雲中攪動,烏雲聚集而來,雷雨聲連綿起伏,瓢潑暴雨傾瀉而下,企圖澆滅南明焰。

    和先前在劉家村經歷的暴雨一模一樣,想必先前,也是它的手段。

    可它失策了。

    南明焰遇水,反而愈發壯大,南離的雙尾挾著滿天火焰,如離弦之箭般踏空而起,鑽入雲層,瞬間不見蹤影。

    逄風:「!」

    南離身上焆都的烙印到底什麼時候解開的?他試著御劍,卻依然離地不能超過三寸,他心中焦急,卻只能從魂契里感知南離的境況。

    只見頭頂烏黑的雲層時而被金白火焰映得明如白晝,時而雷電交加,暴雨如注。漆黑雲層中,時不時傳來兩頭妖獸殊死搏鬥的怒嚎。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逄風才再次見到了狼,它的身軀掛了彩,卻死死咬住黑龍的龍角不放,竟硬生生將它拖出了雲層。巨龍奮力掙扎著,道道雷電狠狠劈在狼的身軀上,它卻緊咬不放,碧綠的眼望向逄風。

    他們很默契,逄風一瞬間便明白了狼的意思。蔽日以一往無前之勢的刺出一劍,驚天劍意劈開漫天風雨,直指黑龍的下顎。

    黑龍竭盡全力想掙脫狼的束縛,躲開這一擊。可無論它使出渾身解數,狼卻巋然不動。任憑暴雨雷電在身軀留下一道道傷痕。

    劍氣如虹,瞬間沒入龍下顎的逆鱗,龍龐大的身軀瞬間失了氣力,被這一劍斬落雲層,向地面跌落。

    滿身傷痕的白狼衝下雲端,落在逄風面前,神情儘是戰勝強敵的驕傲。

    逄風狠狠揉了一把它的腦袋,責道:「以後不要這樣莽撞了。」

    龍終於不動了,它的身影漸漸虛幻,很快便化作逸散的流光,隨風而去。烏雲消隱,天光乍現,山間再次升起濃郁的乳白霧氣,一如他們到來之時。

    在龍身徹底消散之時,霧氣縹緲的天地之間,卻忽然響起了女聲輕聲哼唱的歌賦。

    「淡盪春光寒食天,玉爐沉水裊殘煙……」

    第91章 真相

    消失的草木失而復返,濕潤的霧氣於山間瀰漫,宛如一幅清麗畫卷。在這神秘霧氣的浸染下,劉家村也逐漸顯現出頹垣斷壁的本相。

    霧鎖雲籠之間,茅屋不見影蹤,想必已經被蟲蟻蛀空。田地的壟早已被填平,只有爬滿青苔的石碾子和磨盤,無聲宣告著此處曾有人煙。

    霧海翻騰不休,似老蚌吐珠,哀婉的歌謠不絕,婀娜身影緩緩從朦朧霧氣中浮現而出。

    那女子一襲青衣,發間一隻貝釵,眼尾繪了新月般的斜紅。她容貌清麗,乍看萬分陌生,細看之下卻能發覺眉眼與嫣兒有幾分相似。

    若是嫣兒年歲稍長,不曾被重活毒打壓彎腰脊,是不是就是如此模樣?

    她輕輕哼唱道:「夢回山枕隱花鈿……」

    隨著她哀婉的聲調,地底涌動的詛咒也漸漸平息下來。先前逄風用蔽日劈開的裂縫中,黑紅詛咒之火源源不斷鑽出地縫。

    令人觸目驚心的黑紅詛咒於半空匯聚,卻在奇異的力量下逐漸塑造成型,最終化為一把朱紅的油紙傘,落入那隻染了蔻丹的纖纖玉手中。

    她緩緩睜開眼,嘆道:「可真是擾人清夢啊……」

    逄風:「先前之事,多有得罪,晚輩見過前輩,敢問前輩名諱?」

    女子眯著眼睛,饒有興味望了他一眼:「你這小輩倒是有趣……我之真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南離:「?」

    他又什麼時候連這都知曉了?

    逄風作了一揖:「失禮了,晚輩林逢,見過幻獄之主,蜃仙人前輩。」

    蜃仙人?蜃境之主?可她不是才借傘給焆都,又怎能出現在此處,而幻獄之主又是怎麼回事?同樣在幻境裡走了一遭,南離卻滿頭霧水。

    他徹底反應不過來了:「等等,林逢,這是怎麼回事——」

    蜃仙人擺了擺手:「你們如今叫八大幻獄?只是個次品罷了。不過蟲篆之技,不配與幽冥八獄相提並論。」

    「莫要心急,」她抬起幽紫豎瞳,「你們的疑問,我會一一為你們解開。」

    南離搶先道:「前輩,你與嫣兒姑娘,到底是不是一人?」

    蜃仙人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幽幽嘆了口氣:「人生之事,失之毫釐,差以千里。一尾金魚置於水缸,終其一生或許只有三寸長;而置於湖泊,興許長到一尺;若是置身汪洋,化蛟成龍也並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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