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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這詛咒很微弱,卻的的確確存在著,如同鋸木之繩一般,緩緩向與之接觸的物什滲入著、侵蝕著,你的爪子,應該就是被它侵蝕了。」

    南離疑惑道:「可那匹馬為什麼沒事?」

    烏馬嘶叫了一聲,用蹄子刨了刨地,依然是精神百倍的模樣。

    「如果我猜得沒錯,」逄風抬起南離另一隻爪子,用柔和的水波磨著狼的爪尖,「烏驥應當不是詛咒的對象。」

    南離猛地一抖耳朵。

    「如果修習過咒縛之術,就會清楚,實行咒縛必須要設立特定範疇,不然詛咒無法成立。而範疇越廣,所耗的靈力越多,牽扯到的業果也就越重。」

    狼一臉完全聽不懂的神情。

    逄風解釋道:「比如詛咒的對象是踏入這座山裡的所有生命,那麼烏驥也會受到詛咒的侵蝕。可它如今生龍活虎,說明詛咒的對象並不是山中的所有生命。」

    南離腦中靈光一閃:「莫非……是踏入山中的修士?」

    逄風道:「只是猜測,現如今還無法確定,」他望向雲霧繚繞的山頂,「是與否,恐怕馬上就要揭曉了。」

    第72章 血肉

    寂寥無聲。

    山間濃霧瀰漫,山頂卻格外空曠,沒有一絲霧氣。層層霧氣將山裹住,徒留一個空空蕩蕩的山頂。山外乳白的霧氣如海濤般翻滾不息,竟隔絕了一切靈覺的窺探。

    逄風蹙眉。

    這架勢,似乎是鬼打牆?

    眼前的景象在霧氣中瞬息萬變,幾次呼吸間,竟浮現出一座小村莊。

    這村莊突兀地出現在山頂,如同隔絕人世的桃源,隱隱能聽見犬吠雞鳴、孩童嬉笑。

    南離在他身畔化作人形,打量了幾眼道:「……這種地方,怎能有村子?」

    逄風思索道:「或許,這就是詛咒的源頭。如果不解決它,我們無法離開此處。」

    南離道:「這片地真是詭異,先是死樹還魂,如今又是詛咒,以前可從沒有如此多的怪事!」

    逄風:「我倒是曾聽說過一種說法。」

    南離問:「什麼?」

    「旱澇過後,必有豐年,五風十雨,禍藏其中。」

    南離這次跟上了他的思路:「你是說福禍相依?久福必禍?可我不覺得在這幾百年,人間有多好。」

    逄風語言辛辣:「那是因為,原本應該屬於凡間生靈的天平地安,被焆都奪走了。」

    他淡淡道:「我查了卷宗,這百年內,焆都一再擴張,卻仍然容納不下數量暴增的修士。可東荒的靈脈,原本是養育不出這麼多的修士的。」

    南離心頭一緊。

    逄風抬起眼皮,望向他:「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我與翟禾君雖只是一面之交,卻知曉他是個難得的熱忱之人。他不可能不清楚,焆都的存在對凡間生靈意味著什麼。」

    「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將九闕建在這?」

    南離:「……」

    他低聲道:「林逢……師兄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人。」

    逄風:「翟禾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並無質疑之意,我只是覺得,以他的性子,這般倒是有些奇怪,莫非另有隱情?」

    南離的耳朵耷拉了下來:「的確。」

    「當時準備建立九闕時,師兄他極力反對在焆都開宗,甚至已經在一座山中選好了址。我那時還……去過好幾次。」

    他喉頭滾動:「只是一向開明的師尊卻不同意,說他的命數註定離不開焆都。師兄不信邪,師尊也沒多阻攔他,便放任他去了。」

    「那時候他獨自去山中監工,足足待了半年之久……然後就病倒了,三魂七魄逸散體外,多少靈藥都無濟於事,最後還是師尊出手,鎖住了他的魂魄。」

    逄風凝重道:「還有這種怪病?」

    南離搖了搖頭:「不清楚……師尊想必知道些什麼,卻從來不說。但有一事我很篤定,如果離開焆都過久,師兄會喪命。」

    他的手指節有些發白:「對於九闕籠罩之下的土地,師兄每年都會親自勘察,向溪水中滴下價值萬金的靈液,散盡靈力去催生草木,盡他所能去彌補一些過失……自九闕建立,那片地上,從未因靈氣匱乏而出現荒年。」

    南離低落道:「近些年仙首議事,師兄提了好幾次將焆都挪到河海之上,只是無人同意。」

    逄風:「……只可惜,他這般的君子,實在是太少了。」

    南離重重地「嗯」了一聲。

    雖說不知晨昏,村莊中卻無人點燈燭,從紙窗里望去黑黢黢的,見不到人影。南離化去妖的特徵,兩人喬裝成普通的過路人,踏入了村口的羊腸小路。

    逄風瞥了一眼村口東倒西歪的石碑,上面三個板板正正的大字「劉家村」。

    劉家村看起來只是座普通的小村,和其他村子一模一樣,幾間凋敝的茅草屋,石塊砌的院落,開裂的石碾子。

    一頭瘦巴巴的驢栓在歪脖子樹上,沒精打采地咀嚼著乾草。

    保險起見,烏馬被逄風留在了村外,俗話說財不外露,村中人見到這匹罕見的良駒,指不定動歹心。

    劉家村並非空村,逄風分明聽見了孩童的嬉笑聲,可步入其中歡笑聲卻消散得一乾二淨。他們一路上見到了幾個行色匆匆的村人。逄風試圖搭話,那些人卻一副諱莫如深模樣,匆匆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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