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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9:06:32 作者: 銀漁
相對比這國家所經歷之事,這個名字……的確再貼切不過。
第28章 風雨
南離將那話本翻開到某一頁,話本上歪歪扭扭,印了一群黑色線條組成的小人,小人形體扭曲,簡直像出於孩童之手。
他低聲道:「這本書的筆者是位喜歡收集奇人異事的閒人,他是在某次在一個村里討水時,記錄下這個故事的。」
「當時他所在的村子的河對岸,有另外一個村子,那個村子的收成總比他們村好。因此許多村民產生妒忌,有時候一些村民故意去河對岸,朝對面的田地里灑鹽水。可奇怪的是,無論他們怎麼做,那個村子照樣豐收。」
「這種日子持續了許多年,直到某天,一個村民故伎重演,又提著鹽水到對岸,卻發現對岸已經空無一人。田地長滿了雜草,牲畜也不翼而飛,對岸的村子消失了,只留下空蕩蕩的房屋。」
南離「啪」一下合上話本:「後來有一個算命先生路過此地,說這村子是遭了『空亡』,其餘便死活不說。」
他嘟囔道:「幻境裡外的卦者果然都這樣說半句話……師尊也是……」
南離是直來直往的性子,一切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因此重明君很少同他講經,他太固執,愛鑽牛角尖,又有心魔,縱使是他也拿這頭倔狼沒辦法。
逄風緩緩道:「你還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觸發的幻境的那棵樹是什麼樹?」
南離一愣:「槐樹,可這又有什麼關聯?」
逄風凝重道:「我心裡已經有個猜測……只是即便猜測成真,我也不能將它告知於你。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恐怕我話一出口,便會被天道抹殺。」
「事到如今,說這些也無用,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南離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卻無法得到解答,只得悻悻道:「今日有什麼安排?」
逄風道:「入宮見景帝,以及找到淅洺。」
「那個尼姑?她應該好找,畢竟京城只有一處寺廟,她們若要留宿,必定是在那裡。」
南離皺眉道:「只是九闕如此多的新弟子,只有這些在淮安?」
「不,」逄風搖頭,「我更傾向於認為,進入幻境的比你我遇見的更多,只是都散落在淮安各處角落。」
他抬眼望向灰濛濛的天空:「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是外來者,在這場戲中必定是些要角?」
南離點頭。
「可我卻不這麼想,」逄風神色淡漠,「如果我猜得不錯,無論是三個反王還是景帝都不是這場戲的主角,它應當是與現實不同,且虛無縹緲的東西,『運』或者說,『天道』。」
「在天道眼裡,皇子和船商少爺並無不同,剛化形的狼妖與九闕長老也並無差別。就算我沒送這旗子,也沒見到景帝,無人恢復記憶,事態也會向相同的方向發展。」
逄風的視線似乎穿透了天幕,直觸九重天外的無形無色的存在。
「正如川水奔流,你我則是河道中阻礙的山岩,或許可以改變河的流向,卻改變不了它終將奔流入海的事實。」
南離喃喃道:「因為河流入海,永遠不會因人之力改變……」
這話出口之後,逄風也一愣,這不像是他能說出的話。因為他到底也不過活了二十幾載,不應說出如此……通透之言。
這更像是某個活得更久、見識更廣的存在,借著他口說出的話。
逄風趕緊道:「別放在心上,我也只是隨口胡謅,倒希望這不是真的。」
天空飄著小雪,兩人還沒抵達皇宮,便遠遠望見淅洺領著一眾僧人而來。她依然是一襲蟹青僧衣,那身赤紅的袈裟卻不見了。
逄風匆匆瞥了一眼,發現那抹赤紅正裹在一個流鼻涕的小乞兒身上。
他迎上去:「淅洺姑娘。」
一眾僧人止住腳步,淅洺則上前,單掌行了佛禮:「林施主,喚我靜明便好。」
尼姑目光沉靜,額頭光潔平整,沒有一絲疤痕。
逄風道:「你似乎變了許多?」
淅洺目光如水:「是,經此一劫,我對人族不再厭惡,也放下了過去。」
「淮安中的我經歷了與曾經相同的事,只不過結果卻截然不同。我便從此明悟:善惡不過一念起,一念落。」
「幻境外我與佛緣盡,也與人緣盡,僅此而已。」
她閉上雙目:「可在淮安中,此緣卻未盡。至少在淮安里,我只是靜明,而非九闕淅洺。林施主,你是否能理解我之抉擇?」
逄風道:「自然,人各有志,我會替你如實告知丹景君。」
尼姑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林施主,我此次前來,只不過為送一樣東西,以及轉告平寧王欲議和的消息。我王願將西淮作為屬國歸順,只求景帝多修寺廟,庇天下流離失所之人。我知道的便只有這些。」
「話已帶到,我等將回西淮寺中施粥,幫不上忙,望林施主和丹景君海涵。」
她單薄的青衣在雪中飄蕩,像是根柔韌的葦草,經勁風而不折,靜明雙手合十:「林施主,就此別過。」
青衣尼姑領著僧人們,一步步蹣跚著,消失在漫天的雪塵中。
第29章 洪流
皇宮。
景帝神色嚴峻,背對著逄風,在一下下磨劍。原本這應該是下人的活計,他卻眉頭緊鎖,專注地在磨劍石上磨著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