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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8:43:25 作者: 簌簌吹雪
葉泉輕輕一捏,清脆的金石交擊聲中,這束黑髮從被握住的位置,像變成了薄脆的玻璃,寸寸崩碎,連純粹的陰氣都沒有留下。
仿佛無窮無盡般的黑髮,不到兩秒就從根部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長著密密麻麻黑髮的紅衣女鬼,頭頂突然禿了一塊。女鬼趴在地上,手僵硬地抬起來,茫然地摸了摸頭髮。
又摸了摸。
葉泉拎起紅衣女鬼纏在身上的頭髮,「現在,能聽懂話了麼?」
女鬼捂著禿了一塊怎麼也恢復不了的腦袋,趴著沒動。
即使是智慧低的野獸,被揍吃了大虧,也該學會一點聽話了。
雖然紅衣女鬼臉色很難看,但余嬋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她的姐姐。
余婉密密麻麻黑髮下,慘白頭蓋骨裂著一條條縫隙,被黑髮遮住大半的臉上也有蛛網般的紋路,像碎裂後重新被拼了起來。紅裙是墜樓那天穿的衣服,曾經是白色的,似乎泛著淡淡的血腥味。
余嬋看清了女鬼青白臉龐上的茫然,心疼地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她終於再次見到了姐姐,只是已經人鬼兩隔,姐姐似乎完全認不出她了。
「姐姐……」余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看著葉泉的暴力,她不敢阻攔拖後腿,只能努力幫姐姐說話,「大師、大師別生氣,姐姐不是故意的,她本心肯定沒想害人,都怪石斌那個王八蛋!您肯定有辦法讓她恢復的對不對?」
姐妹倆一個滿臉心疼,一個委委屈屈趴在地上,乍看之下,仿佛毆打猛鬼的葉泉才是什麼惡勢力。
紅衣女鬼聽到聲音,眼珠動了動,隔空盯著余嬋。余嬋驚喜不已,「姐姐,你發現我了,我是小嬋啊。大師,姐姐這是怎麼了?」
「別離她太近。」葉泉踩住一束頭髮,拿著稻草娃娃檢查,順便提醒了一句。
紅衣可不是死亡時穿著紅衣就能成為的厲鬼,是怨氣煞氣染成的,紅得發黑,陰氣幾乎要滴出血來。
厲鬼已經被怨恨改變,不能完全看成生前那個人了。
葉泉漫不經心對著對面揚了揚下巴,給余嬋找了點事做,「她暫時還認不出你是誰。你看看隔壁是什麼。」
藏著盒子的這面牆從中間隔開了兩套房,牆磚掉落前,余嬋還在想,要拆牆的時候得給鄰居說一聲。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這才有空去注意隔壁。
「……怎麼是空的?」
從莫名昏暗的燈光往外看,對面沒有開燈,好在還是白天,屋子不至於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還能看清大概的東西。
一看,余嬋就發現不對勁了。
對面鄰居去年鬧過好幾次,嫌棄和她住同一層晦氣,最後給了些補償把人送走。
按理說,對面既然住了人,該有些家具的。但對面的屋子,除了做了基礎的裝修外,大白牆家徒四壁,看起來白慘慘空蕩蕩一片,仿佛一個空殼,根本沒有多少住人的痕跡。
風一吹,長久無人居住積累的奇怪味道就卷著灰塵涌了過來。
余嬋搓了搓手臂的雞皮疙瘩,不太確定地問道,「對面、對面有問題?」
余嬋忽然想起。
要不是當時已經買下了這套房子,另一邊果園和為姐姐找大師花的錢太多,已經沒錢買第二套,余嬋本心是想著乾脆把一層都買下來的。
租下之後,有著姐姐住過的屋子,抱著等姐姐回來的念頭,她就不會去住隔壁的房子。考慮對面也是一家人在住,余嬋租下來之後,甚至沒去看過。
「對面是個籠子,鎖住了陰氣,也藏起了這玩意。」葉泉簡單解釋,輕輕捏著稻草人,把娃娃從盒子裡取了出來。「帶手帕了嗎?袋子也行。」
余嬋腦子一團漿糊,蹲在姐姐身邊,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摸出一包紙巾打開,托到葉泉面前。
葉泉撥開稻草人身後的編織縫隙,抽出一個紅色的紙卷。
紙條質感很奇怪,不知放了多久,依然保持著詭異的濕潤、柔軟,仿佛活物,被一縷細軟的頭髮束著,打了個結。
很短,還沒手指長,像絨毛一樣細的頭髮。
紙條抽出時,帶著稻草人身體裡的東西沙沙作響,卷出了一點,落到紙巾上。
灰白色的粉末,帶著燒焦的氣息。
余嬋隱約感覺自己聞過這個味道,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奇怪的是,取出之前,稻草人身體裡的粉末,一點也沒粘在濕潤的紙卷上。像是並存卻又格格不入的兩種東西。
紙卷取出後,灑出來的粉末卻黏了一點在紙卷邊緣。
被揍了之後學會保持安靜的紅衣女鬼,突然再次掙紮起來,「嗬——!」
她聲音嘶啞,含糊不清地喊著,「寶、寶寶……嗬嗬……寶寶!!!」
女鬼哐哐撞著頭,竭盡全力試圖從葉泉腳下逃出來。反過來緊緊束縛住她自己的黑髮,掙紮下成功散開。
女鬼慘白的臉上淌出兩道血淚,以活人無法做到的怪異姿勢直直向上抬頭,頸椎仿佛被摺疊,眼睛直勾勾看著葉泉。
準確的說,葉泉手上的娃娃。
「寶寶……死死死死!!!」
閃電般甩出的頭髮,在葉泉眼裡慢得和老太太過馬路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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