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8章 古鼎奇談

    一則佛門小故事，世間到處可見。

    一如這世間的道理，多到世俗童子都能隨口說出一籮筐。

    可不親身經歷,則很難真正到那淺顯道理中的玄機。

    就像「大象無形、大道無名、大音希聲、大巧若拙」這些話，修道路上的人誰能不知道。

    可誰又能真正明悟其中真正的玄機和妙諦？

    對神絕而言，蘇奕所講的佛修故事談不上稀罕，相似的故事他聽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此刻，當被禁錮在那求死而不得，再聽到蘇奕親口談起這則小故事，神絕不禁沉默了。

    怔怔不語。

    蘇奕則揮袖一拂，那禁錮身上的力量頓時消散不見。

    神絕卻似渾然不知，靜默地立在那,神色忽明忽滅。

    斗天祖神沒有打擾。

    蘇奕在喝酒。

    天地俱寂，四野無聲，氣氛也變得靜謐起來。

    忽地，蘇奕道：「這把屠刀，你可以一直留在心中，不必放下，以後你何時要對決，盡可以來找我。」

    神絕渾身一震，抬眼看向蘇奕，似從恍惚呆滯中清醒了一些。

    旋即，他嘆道：「的確,我不如那個僧人，一時無法放下屠刀，但經歷今日一戰，倒是讓我有了一些新的感觸。」

    說著，他神色一整，道：「多謝了！」

    蘇奕擺手道：「我不是自比佛祖，對你也並無點撥之意，無非是聊了一個小故事，不想看到你尋死覓活而已。」

    神絕想起之前那求死的一幕，頓時有點尷尬，訕訕道：「道行再高，也有犯蠢的時候，一如現在，我心中猶自放不下屠刀。」

    說著，他感嘆道：「世人皆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沒多少人知道，所謂『屠刀』，非作惡之刀，而是心中的執念和業障。」

    神絕的執念，便是為其喜歡的女子復仇。

    他的痛苦，也源於復仇的對手是一個讓他欽佩和敬重的人。

    之前，他已決意赴死而戰，求一個痛快。

    但，蘇奕則給他指了另一條路。

    不是勸他大度，放下仇恨，而是讓他心存屠刀之意，來日再戰。

    神絕清楚，興許自己這輩子都打不敗蘇奕，興許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放下屠刀。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起碼現在，他輸得心服口服，已無須再因心中那份執著而痛苦。

    蘇奕忽地道：「你心中喜歡凌玥，為此心有所執，欲為他復仇，莫非你們早已結為道侶？」

    神絕搖了搖頭。

    蘇奕一怔，「那……你們是情投意合的知己？」

    神絕再次搖了搖頭。

    旋即，他自嘲道：「喜歡一個人，難道就非要在一起？又非要情投意合麼？」

    蘇奕：「……」

    半晌，蘇奕欽佩道：「在這一點，我不如你遠甚。」神絕只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世間如我這般愚痴的笨蛋能少一些，最好沒有，如此既不會被人恥笑，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苦情和煎熬了。最終作踐的終究還是

    自己。」

    而後，他抱拳作揖，和蘇奕作別，「道友，珍重！」

    轉身而去。

    其身影一如從前瀟灑，只是蘇奕卻看出，那身影有些落寞和孤寂。

    「一個可敬的對手。」

    這是蘇奕對神絕的評價。

    「其實，從他來找我時，已經抱有求死的準備了。」

    遠處，白衣血發的斗天祖神忽地開口，「他也清楚，和對對決，毫無勝算。」

    「我知道。」

    蘇奕點了點頭，「若有勝算，他應該先請我幫你打碎身上的業障之劫，而不是先和我對決，畢竟……若我在對決中殞命，哪可能幫到你？」

    斗天祖神一怔，嘆了一聲。

    的確如此。

    「走吧，找個地方，我為你化解業障之劫。」

    蘇奕道。

    「有勞。」

    斗天祖神點了點頭。

    ……

    一個時辰後。

    一座禁制力量覆蓋的山洞中。

    「可以了。」

    蘇奕長吐一口氣，收起按在斗天祖神背上的右手。

    命運長河上，每個人遭受的業障之劫各不相同。

    就像斗天祖神，她的業障之劫很特殊，化作了一條細密的黑色神鏈，糾纏在她周身氣血之中。

    就像給她一身氣血禁錮了一層枷鎖，那黑色神鏈日夜侵蝕她的氣血力量，欲圖將其氣血徹底吞噬掉。

    蘇奕動用輪迴力量，探入斗天祖神體內才發現，那黑色神鏈的源頭，位於斗天祖神的性命本源中，極為難纏。

    但還好，斗天祖神很配合，對蘇奕也不蘇奕也不設防，讓蘇奕能夠專心用輪迴之力去化解此劫。

    「多謝。」

    斗天祖神起身，朝蘇奕行禮。

    她白衣勝雪，血色長髮披落在盈盈一握的腰肢處，容貌似少女，美麗清冷。

    尤其是一對眸，泛著妖異的血色光澤，有一種別樣的魅惑。

    任誰見到，怕都無法想像，她是當今世上唯一一位先天神魔中的「祖神」！

    並且，她名字還叫「斗天」。

    「作為回報，我之前答應的話算數，會帶你前往九幽之下。」

    斗天祖神那少女般的美麗小臉上，儘是認真之色。

    蘇奕一怔，饒有興趣道：「你為何確定，我前往赤松山就會前往九幽之下？」

    斗天祖神道：「你對那尊古鼎不感興趣麼？」

    古鼎？

    蘇奕一怔，旋即就明白斗天祖神說的那尊古鼎是何物了。

    當年在赤松山上，曾上演驚世大戰，有諸多命運長河上的大人物們插手進來，其最終的意圖就是為了奪一尊鼎！

    可那尊鼎最終卻消失了。

    有傳言說，那尊鼎潛入了九幽之下。

    也有傳言說，那尊鼎早已被人暗中奪走。

    但不管如何，當年正是因為這一場驚世大戰，引發了九幽之下的滅厄浩劫，從而讓整個中土神洲被徹底毀掉！

    蘇奕道：「你說那尊神秘的古鼎就在九幽之下？」

    「應當如此。」斗天祖神道，「我神魔一脈誕生於神域先天混沌中，可當初在我們那些祖神的記憶中，那尊神秘的古鼎遠在我們誕生之前就已出現，就位於那九幽之下的混沌本源

    深處！」

    「沒人知曉其來歷，我們都稱其為『混沌祖鼎』，它究竟叫什麼，又有什麼樣的來歷，則無人可知。」

    「我們也曾多次去嘗試探尋此鼎，可卻沒有一個能接近它。」

    斗天祖神眼眸泛起追憶之色，「直至後來，當我們這些祖神接觸到命運長河上的事情後，才聽說到一些和那尊古鼎有關的傳聞。」

    蘇奕不禁被勾起好奇心，「什麼傳聞？」

    「每個紀元文明都有自己的根，也就是其混沌本源，而混沌本源最初，是由紀元火種形成。」

    斗天祖神道，「那尊神秘的古鼎，應當就是當前紀元文明的『種子』。」

    蘇奕心中一震，想起了被自己融入大道根基中的混沌火種。

    「不過，也有一個傳聞說，那尊古鼎的來歷遠比紀元火種更特殊，在那消逝在過去的紀元文明中，那尊古鼎都曾出現過。」

    斗天祖神道，「但從沒有誰能將其掌控，也無人知道其來歷。」

    聽到這，蘇奕不禁挑了挑眉，一尊古鼎，卻曾在過往每個紀元文明都出現過！

    若如此，此鼎的確遠比紀元火種更特殊，也更不可思議。「當初，那些命運長河上的大人物們之所以打破腦袋也要搶奪此鼎，據說是因為誰能掌控此鼎，誰就能真正的主宰紀元長河的浮沉，成為過去、今世、未來各大紀

    元文明的主宰！」

    斗天祖神又說出一個秘辛。

    只是，蘇奕卻感覺並不僅僅如此簡單。

    須知，那些踏足永恆境的角色，早已從紀元長河中超脫，無懼紀元文明的更迭，又何須爭奪一個主宰各個紀元文明的機會？

    誠然，這樣的機會只有一個，萬世難遇，只要掌握，便是真正的紀元主宰。

    可永恆境人物根本用不上啊！

    這其中，必然還另有玄機！

    並且可以明確斷定，那尊古鼎之所以能讓永恆境人物不顧生死去搶奪，必然是有著足以讓永恆境人物無法抗拒的妙用！

    「其實，你大可以不必理會這些。」

    斗天祖神道，「此次定道之戰，爭的是定道天下的機會，而若想定道天下，必需先把赤松山的混沌本源掌控在手。」

    「這樣一來，怕是會重演當年的事情，一切的爭鬥，最終都會指向九幽之下！」

    「而我……」

    斗天祖神抬眼凝視蘇奕，「可以為你指引前往九幽之下的路。」

    至此，蘇奕終於明白，斗天祖神為何會選擇這種報恩方式了。

    作為神魔一脈的祖神，她對赤松山、九幽之下、以及定道之戰的了解，遠比其他人更多。

    而這樣的報答，蘇奕的確很難拒絕！

    正自思忖，這座被禁制力量覆蓋的洞府外，忽地響起一陣破空聲。

    旋即，一道沉渾厚重的男子聲音響起：

    「以天地間殘留的痕跡推測，殺害趙白侯的兇手，應當就在附近區域。」

    緊跟著，另一道冰冷蒼老的聲音響起：

    「這麼說，兇手是藏起來了？那就無需再麻煩！由本座出手，將這附近九千里之地全部毀掉，就不信無法逼出那個賊子！」

    「好！」……洞府內，蘇奕和斗天祖神彼此對視，都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