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3章 說書人和翁老

    一年後。

    南火神洲。

    邊陲之地的一座小城內。

    一個老態龍鐘的老者提著鳥籠，在街上慢悠悠踱步前行。

    一路上，不時有人跟他打招呼。

    「翁老，又去聽說書？」

    「嘖，白天茶肆聽書，夜晚勾欄聽曲，您老的生活可著實讓人艷羨。」

    ……翁老，城中的老人，這片街區都很熟悉，知道這是一位不愁吃穿的富家翁。

    據說其子是一位大劍仙，但沒人知道真假。

    人們只知道，這位翁老性情和藹，有一副慈悲心腸，尋常時候經常施捨錢財，接濟那些過不下日子的貧苦之輩。

    唯一令人非議的是，翁老一把年紀了，卻很風流，幾乎是夜夜笙簫，風雨無阻。

    城中青樓中的姑娘，幾乎人人皆知翁老那一樹梨花壓海棠的風流名。

    一路上，翁老笑呵呵地和路上的人打招呼，很快來到了一座茶肆中。

    茶博士早在老地方為翁老泡好茶，準備好點心，當看到翁老出現，茶博士更是殷勤地上前迎駕。

    翁老施施然坐在椅子裡，端起茶杯，道：「今天可有什麼新鮮的故事聽？」

    茶博士神秘一笑，道：「今天來了一位號稱萬事通的說書人，嘴皮子利索的很，保證您老不會失望。」

    翁老含笑道：「那我可來勁了。」

    很快，在一眾客人的目光注視下，一個說書人來到了茶肆中央的三尺方桌後方。

    「鄙人姓金，名余，初來乍到，還望諸位多多包涵。」

    金余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道，「諸位可有想聽的故事，不妨提出來，我必一一為諸君奉上。」

    「那就說一說蘇劍尊的事跡，若你說的好，大爺我必重賞！」

    有人開口，「若說不好，就趕緊滾蛋！」

    茶肆內響起一陣笑聲，認出那說話的名叫杜者，經常聽書，遇到不好聽的故事，必拍案翻臉，斥責怒罵。

    但若是遇到精彩故事，杜者也絕對不吝打賞。

    金余微微一笑，道：「那就說一說最近一年來，發生在蘇劍尊身上的事跡，其中一些事跡，保證在座諸位不曾聽說過！」

    頓時，眾人被勾起好奇心。

    唯有翁老雲淡風輕，說書人那點吊胃口的手段，他早習之以常，根本不在意。

    「一年前，三清道庭覆滅，神域天下的修行格局自此改寫，世間就此進入一個動盪而血腥的歲月。」

    「諸位想必都清楚，一年前的時候，蘇劍尊曾昭告天下，藉由麒麟商會之手發布了一份懸賞通緝名單……」

    不等金余說下去，有人已拍桌子道：「行了，少囉嗦，你說的那些我們都知道，快切入正題，聊精彩的！」

    這顯得很沒禮貌。

    也很不客氣。

    在座一些聽客都有些不悅，說書聊的是故事，既然是故事，哪可能沒有承轉啟合？

    金余笑了笑，不以為意，繼續道：「在那一份懸賞通緝名單發布後，短短一年間，就發生了多次堪稱驚世的大戰。」

    「六次？」有人驚詫，「不是只有三次嗎？」

    其他人也交頭接耳。

    這一年來，茶肆中說書人所講的故事，幾乎都圍繞著蘇劍尊展開。

    倒不是那些說書人沒本事，而是聽客就好這一口，若不說這些，反倒根本沒人願意聽。

    故而，對於蘇劍尊這一年來在神域天下所做的事情，在座不少人都已如數家珍，都無比確定，蘇劍尊這一年中，幹過三件轟動天下的大事。

    可誰也沒想到，這次新來的說書人，竟說蘇劍尊足足做了六件大事。

    一下子，眾人的胃口就被徹底吊起來。

    「可不興瞎編亂造！」

    有人提醒，「也不許瞎扯淡！」

    金余笑著道：「諸君且耐心聽下去便是。」

    「第一件事，發生在十一個月前，蘇劍尊和一眾好友一起，轉戰梵古神洲九萬里，於靈鴻山前，踏滅東華劍閣。」

    「當時，足有五位九煉神主殞命！」

    這件事，在座客人都聽說過不止一次，雖然心中不耐，但還是認真聽著，沒有打斷。

    他們都不得不承認，這金余的嘴皮子很利索，口若懸河，引人入勝，讓人聆聽時，仿似身臨其境，頗為了得。

    「第二件事，發生在九個月前，南火神洲古族聞人氏，在黑水之畔覆滅，在這一場大戰中，蘇劍尊斬聞人氏一十六位不朽神主……」「第三件事，發生在八個月前，神域三十三界之一的『北湖界』中，上演了一場曠世血戰，無邊海靈壺妖庭開派祖師金鶴，被燕赤真、寶葉魔祖、五欲魔尊等多

    位絕世存在聯手滅殺！」

    這件事，引起了茶肆中一陣騷動，轟動不已。

    因為這還是他們頭一次聽說。

    連一直氣定神閒坐在那聽書的翁老都不禁坐直身影，露出傾聽之色。

    金余的口金余的口才了得，將此戰娓娓道來，給人的感覺，就像他曾親自參與到這一場曠世血戰中，只聽他講述，就讓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緊張、慘烈之感。

    有人心驚肉跳。

    有人震撼失聲。

    有人攥緊雙手，背脊直冒寒氣。

    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全都沉浸在那震撼人心的一場大戰中。

    直至聽完，茶肆內眾人無不如夢初醒，長長鬆了口氣，旋即就炸鍋了，議論聲轟然響起，直似要把房頂都掀飛。

    「精彩！」

    「蘇劍尊了不得！」

    「原來，那金鶴妖主竟然早已經死了！」

    ……翁老皺了皺眉，道：「你確定不是瞎編亂造？」

    金餘一聲苦笑，「我這種浪跡在世俗最底層的卑微說書人，豈敢去編排一位九煉神主的生死？」

    翁老哦了一聲，從袖袍取出一張金票，讓人送給了金余，道：「你繼續說。」

    金余笑著抱拳謝了一番，這才繼續道：

    「第四件事，發生在半年前，無邊海天瀾神殿的開派祖師『天瀾妖君』，慘死在東勝神洲的一座時空禁地內。」

    「動手的，正是蘇劍尊。」

    「據說那座時空禁地，都被蘇劍尊徹底毀掉。」

    ……

    「第五件事，則發生在三個月前，蘇劍尊在太隱遺蹟中，找到了隱匿其中的西天靈山道統！」

    當說到這，全場譁然，無不震驚。

    西天靈山，神域主宰級勢力，天下第一佛門，早在一年前已從世間消失。

    誰敢想像，這個古老的主宰級道統，竟藏在太隱遺蹟中？

    翁老剛端起的茶杯停頓在唇邊，眉梢間也儘是驚詫。

    「可惜，當蘇劍尊找到西天靈山藏身之地時，西天靈山的人都已提前一步撤離，故而並未發生大戰。」

    一下子，眾人都莫名其妙地暗鬆一口氣。

    三清道庭覆滅，徹底改寫了神域天下的修行格局。

    若西天靈山也覆滅……

    這神域天下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們並非站在西天靈山這邊，而是天下若因此而動盪，他們這些最底層的角色也會遭受到衝擊。

    「第六件事。」

    金余說到這，目光一掃茶肆眾人，道，「就在一個月前，蘇劍尊找到了靈機神庭祖師靈機老人，在碧霄嶺上演了一場曠世大戰。」

    「最終，靈機老人負傷而逃！」

    全場又是一陣騷動。

    靈機老人，一個算無遺策的絕世存在，一個手腕通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奇，竟然不敵蘇劍尊！

    這件事，同樣是在座眾人不曾聽說過的，一時間，全都議論不已。

    說書人金余說完，則飲了一口茶，轉身悄然退場。

    翁老瞥了一眼金余離開的方向，也起身離開。

    走出茶肆，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可卻不見了那金余的身影。

    翁老眉頭一皺，目光環顧四周，旋即臉色微變。

    「那說書人的身份有問題！」

    翁老心中一凜，以他的手段，瞬息便可將整座城池中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無論是誰，休想逃過他的鎖定。

    可現在，那說書人金余竟像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須得換個地方了！」

    翁老神色不動，一如從前般踱步，慢悠悠朝遠處行去。

    一路上，不少人都很他打招呼。

    「翁老，這次又要去哪座勾欄聽曲？」

    「哈哈，也不知道今夜哪位姑娘能獲得翁老的臨幸。」

    一些人用曖昧的語氣調侃。

    翁老笑著一一回應，沒有說什麼。

    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往那般去勾欄聽曲，而是朝自己住處行去。

    「今天為何不去夜宿青樓，聽曲作樂？」

    冷不丁地，一道淡然的聲音忽地在耳畔響起。

    翁老軀體一僵，悄然頓足，臉色變得空前凝重，一對渾濁的眼眸在此刻收縮如針！

    「你若敢亂動，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

    悄然間，一道峻拔的身影出現在翁老面前。

    來人一襲青袍，沐浴天光之下，那清俊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笑意，看著翁老那張陰晴不定的老臉。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翁老沉著臉，眼眸死死盯著對面那青袍男子，聲音中，透著說不出的沉重和驚疑。

    「風過留痕，雁過留聲。」

    青袍男子含笑道，「當全天下的人都為我所用時，要找到你絕天老兒的藏身之地，也並非什麼難事。」

    ——ps：第二更中午一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