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5章 第二件事

    天穹幽暗，如墜永夜。

    一股狂暴的焚燃洪流在擴散。

    而布裙少女身上的威勢，也在此刻達到一種驚世駭俗的地步。

    沒有猶豫，布裙少女纖細的玉手將揚起的鐮刀猛地朝前劈去。

    一如揮動一道刺目耀眼的金色神焰長河，成為這黑暗天地間唯一的光。

    熾盛。

    燦爛。

    似鑿破的萬古時空的壁障和枷鎖，要將這天、這地、這眼前所有一切劈開，然後徹底焚為灰燼。

    這一剎，時光仿似靜止。

    煉雲子等老怪物背脊發寒，眼眸猛地收縮，被狠狠震撼到。

    這是怎樣一幅畫面？

    焚燃的火焰似九天火凰振翅，橫擊九天，潑灑滅世之焰。

    無盡虛空都在燃燒凋零。

    籠罩在幽暗中的山河萬象，被明耀瑰麗的焰火點亮、轟然化作劫燼。

    而布裙少女劈出的那一把鐮刀，一如滅世火劫的化身，極盡璀璨、極盡毀滅之氣！

    這一剎，高大青年眼眸恍惚，腦海中浮現出師尊的一句話：

    你師妹的大道神通，已觸犯禁忌，非到萬不得已，斷不會動用！

    換而言之，此刻他師妹這一擊，是她一身道行的極盡體現，也是她最強的一擊。

    這一場對決，也將在這一擊中分出高低，分出成敗！！

    這一擊，名喚：永暗燼寂！

    這一瞬，蘇奕終於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壓力，軀體肌膚隱隱作痛。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同境對手身上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壓迫之力！

    他笑了笑，袖袍翻飛時，探出右手，白皙的修長的掌指間，有縹緲神秘的劍意湧現。

    而後，當空一拋。

    嗤！

    一道三尺清光沖霄而起。

    剎那間刺破長空，劃破幽暗天幕，無數焚燃狂暴的毀滅力量轟然崩碎，化作無數光雨飛灑。

    從遠處望去，這三尺青鋒騰空而起時，直似將那片天地都斬開。

    劃分了清濁、斷開了天經地緯！

    而當這三尺青鋒斬下。

    轟！！

    一如無堅不摧，碾碎一切阻礙，劈開滅世般的神焰洪流，斬在了布裙少女劈出的鐮刀之上。

    頓時，不可思議的一幕奇觀上演——

    那片天地，驟然間崩壞，恐怖的劍氣和神焰碰撞，掀起席捲十方的大道風暴。

    所過之處，上演一種種毀滅異象，有日月星辰凋零、有諸天神魔泣血悲吼，有屍山血海在彈指間土崩瓦解……

    那些雖都是異象，卻宛如真實，上演一幕滅世浩劫般的畫卷。

    轟隆！！

    眾人眼前刺痛，白茫茫一片。

    哪怕是那些九煉神主，都再看不清楚究竟。

    「誰贏了？」

    天地煙霞瀰漫，光焰狂涌，一道聲音響起。

    「不清楚。」

    「都別動手，免得破壞戰場！」

    ……議論聲中，煙霞在消弭，毀滅的洪流在潰散。

    天地間的景象漸漸清晰。

    到處是廢墟般的景象，破敗凋零，一眼望去，令人憑生荒蕪悲涼之意。

    唯有遠處的日晷城宛如永恆存在，不曾受到絲毫衝擊。

    虛空中。

    蘇奕拎著酒壺在飲酒，一襲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渾身看不出任何傷勢。

    遠處，布裙少女同樣立在那，纖瘦的身影像風中搖曳的野草。

    她一身的威勢都已消散，同樣看不出任何傷勢。

    可那張清秀的小臉卻愈發蒼白了，毫無血色。

    她抿著唇，怔怔不語。

    天地寂寥。

    唯有風在呼嘯。

    「暗為寂無，燼為成空，這等大道的確稱得上是無上二字！」蘇奕油然感慨道，「此等大道，以你那特殊的大道根基演繹，的確潛能巨大，以後若能凝練為不朽法則，隨著道行一步步提升，假以時日，的確有機會橫壓世

    間，去定道天下！」

    言辭間，儘是毫不掩飾的讚賞。

    一番話，清楚迴蕩天地間。

    布裙少女似終於回過神來，小臉變得複雜，道：「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我，終究遠不如蘇道友。」

    全場騷動。

    這是認輸了嗎？

    「大道爭鋒，爭的是滔滔不絕，而不是成為一時的絕響。」

    蘇奕微微搖頭，「你我以後，都有各自道途要走，還有可求索和突破的境界，這才是修行最令人期待的事情，相比於此，一時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布裙少女又恢復了那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低著螓首，低聲道：「輸了就是輸了，我不需要這般安慰的。」

    蘇奕笑道：「如此甚好。」

    布裙少女忽地道：「蘇道友，冒昧問一句，你最後動用的那一劍，是何等大道？」

    蘇奕坦然道：「此道名喚玄墟，和你所掌控的大道相似，可斬因果，禁宿命。」

    「不是輪迴？」

    布裙少女怔然。

    蘇奕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從開戰到現在，他的確一直未曾動用輪迴。

    也是在最後時刻，才動用了玄墟之道。

    至於之前時候，他一直用的是自身掌握的其他大道，盡數施展在了劍道之中。

    「奇怪，但凡神明，只能以一種大道為根基，點燃神火、凝聚神格、築就神位。可蘇道友你……卻分明很不一樣。」

    布裙少女明顯很困惑，也很不解。

    這番話，也引發在場其他老怪物關注。

    的確，神明執掌的大道，核心只能是一種，或許可衍化出其他大道力量，但本質還是那一種。

    可蘇奕分明不一樣。

    他竟然能夠動用不同的大道，並且每一種都源自他一身的大道根基，而非衍化出來。

    這就太不可思議了！

    蘇奕沒有解釋，只說道：「這就是我求索的道途。」

    眾人一時間都沉默了，心情無法平靜。

    布裙少女何等恐怖逆天，可直至落敗都沒能逼迫蘇奕動用輪迴之力。

    這讓人都無法想像，若蘇奕全力出手時，戰力又該是何等可怕。

    「師妹，的確無須為此氣餒，那傢伙若動用太始之力，你可根本沒有一絲對抗的機會……」

    高大青年上前，安慰布裙少女。

    只是他那番安慰的話語，讓眾人都一陣哭笑不得。

    這叫安慰嗎？

    「蘇道友說的不錯，大道爭鋒，不是爭一個時代的絕唱，而是滔滔不絕。」

    日晷城中，傳出宙燁天尊那乾癟蒼老的聲音。

    「紅鯉，經此一戰，你可有什麼體會？」

    布裙少女雙手捏著衣角，螓首低垂，道：「回稟師尊，徒兒認識到了和蘇道友之間的差距。」

    「不錯，這次敗的好，敗的恰逢其時！」

    宙燁天尊欣然道，「這一敗，對你而言，反倒是一個重新審視自我道途的契機！總比在以後定道之爭上演時落敗要強！」

    眾人一怔，都隱約感覺，宙燁天尊這當師尊的，似乎為的就是要借蘇奕之手，讓自己的徒弟敗一次！

    這簡直匪夷所思。

    可仔細一想，卻讓人品味出不一樣的味道。

    簡單而言，宙燁天尊需要讓自己弟子進行這樣一場磨礪！！

    「師尊，弟子明白了。」

    布裙少女道。

    「蘇道友，多謝成全。」

    宙燁天尊表達謝意。

    「舉手之勞罷了。」

    蘇奕微微搖頭，此戰，讓他也全面了解到了「暗燼之道」的禁忌之處。

    除此，布裙少女「紅鯉」的那特殊的三生道體天賦，也讓蘇奕印象深刻。

    在以前，他都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禁忌的天生道體。

    「聊一聊第二件事吧。」

    蘇奕道。

    「第二件事，雖是一場危險無比的磨難，但對道友而言，若能撐過來，自可以掌控太始神焰。」

    宙燁天尊道，「這日晷城內，矗立著一座日晷，那是我曾執掌的混沌神器，其上的時光刻度，分別對應十二個時辰。」

    「當道友進入城中時，日晷就會隨之運轉，從子時開始，分別經歷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個時辰，為一個完整的輪轉。」

    「每個時辰，日晷城就會化作一方獨特而神秘的秘界，其中危險事物眾多。」

    「道友要做的，就是在日晷城中撐過十二個時辰，抵達城中央的日晷處。」

    「在那裡，你將能夠感受到太始神焰的氣息，至於能否將其掌控，就看道友自己的手段了。」

    「若是道友沒能撐下來……就會徹底迷失在錯亂的時光中，遭受時光侵體，壽元枯竭而亡的下場。」

    「到那時，即便我出手，也無法將道友從時光洪流中救出，還望務必當心。」

    聽完，蘇奕點了點頭，道：「多謝賜教。」

    「道友可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便可。」

    宙燁天尊笑道。

    這讓在場眾人都很驚訝，作為太始三尊之一的「宙燁天尊」，脾氣何等乖張暴躁，可對待蘇奕時，態度明顯很不一樣！！

    「我倒是的確有一件事想請教。」

    蘇奕略一斟酌，道，「閣下為何要用這種方式來考驗我？」

    頓時，眾人心中一動，也都很好奇。

    「守山者說，要讓我給你一個機會。」

    宙燁天尊道，「之前時候，我並未答應，甚至根本不打算給你這個機會。但……」

    「你和紅鯉的一戰，讓我改變了主意，不打算再親自插手此事，能否獲得太始神焰，全看道友自己的能耐。」

    蘇奕明白了。

    其他老怪物也都恍然。

    怪不得脾氣一向孤僻乖張的宙燁天尊，如今竟這般好說話。

    原來是另有隱情！

    轟！

    忽地，日晷城大門開啟，籠罩在大門處的時光力量都隨之消散。

    「蘇道友，你若做好準備，現在便可以進城！」宙燁天尊的聲音在天地間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