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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8:05:21 作者: 綠皮卡
大材小用,難免有人會怠慢些。
陳霜意出門時穿戴整齊,馬車裡又備著暖爐,倒不覺得冷。
但街上的人紛紛蜷縮著身子勾著腰,疾步前行,生怕多耽誤一刻便要多挨凍一刻。
沿街已有不少難民,正窩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裡取暖。
她有些於心不忍,抬著車窗簾的手到底還是沒有放下來。
但是她沒多做停留,她今日出門是有要事,不能耽擱。
可往往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馬車行至朱雀街,不知從哪飛奔而來一匹駿馬,橫衝直撞地朝她的馬車沖了過來。
她的馬受了驚,高高抬起馬蹄,又重重地撂了下去。
而後仰天長嘯一聲,發出了嘶鳴聲。
車夫拉緊了韁繩,想要將受驚了的馬控制住,但卻收效甚微。
地面上有未曾清理乾淨的積雪,馬兒失控,帶著馬車在原地打轉,忽然,車軸不知卡在了何處。
陳霜意一聽見,「咔嚓」一聲,整駕馬車便傾斜著倒了下去。
而陳霜意本人,則被一股慣力,甩了出去。
她出門沒帶家將和隨從,身旁的丫鬟們也不會武,這一下子有點恐怕她會摔得很慘。
陳霜意下意識地就嚇得閉上了眼。
下一瞬,預想中的疼痛之感遲遲未來,陳霜意卻跌進了一個暖融融的懷抱里。
撲面而來,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是爹爹身上的味道,那日她在明月坊伶人身上,也曾聞過。
陳霜意睜開了眼,看清楚救她的人,立馬站起了身,與他隔開了距離。
「謝謝。」她偏過身子,躲過了那人伸來的手。
鄭嘉朗也不惱,只朝著她似有若無地笑。
「王妃出門,不帶著人手麼?若是受傷了,可如何是好?」
「王爺不心疼,可有的是人心疼。」
他或許卻有幾分姿色,又或許在明月坊是個頭牌,達官貴人的家眷們或許很捧他的場。
但陳霜意每每遇見他,總覺得心中發毛,有點噁心。
倒不是說她歧視他的身份,陳霜意並無門戶之見,更不覺得靠自己的能力吃飯有什麼可歧視的。
她只是單純的,對鄭嘉朗這個人,生理性的,噁心。
但他這次,救了自己,便是再噁心,陳霜意也得同他好好說話。
「只是今日出門匆忙,忘了帶而已。」她隨意答他。
鄭嘉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就這麼站在原地,陳霜意心裡發怵,想走。
「今日多謝公子相救,不如公子留下姓名,本王妃回府後,定然會派人前去明月坊送去謝禮。」
她記得,上次她找明月坊的人要人,折騰了好久,也沒找到他。
這次,她若是知道了他的姓名,那麼查起來,就簡單多了。
鄭嘉朗顯然看穿了陳霜意的心思,笑了笑,如沐春風一般:「我不是明月坊的人。那日,只是恰巧路過而已。」
陳霜意不信,恰巧路過,還能混進她房裡?
當她是傻子?
「那既如此,公子可否告知本宮,你住哪裡叫什麼?」陳霜意不肯死心,又追問道。
鄭嘉朗沒打算再瞞著,索性,遲早也要讓她知道的。
「王妃,對我如此好奇?」他打趣她。
「在下鄭嘉朗,住在城西的曲水巷。」
「王妃什麼時候想見在下了,隨時來,在下都等著您。」
陳霜意抿著唇,強壓下心中的種種不是,說了句客套話,又同他道了別。
而後,坐上了紅杏新找來的馬車。
「王妃,剛剛為何一直在問那人叫什麼?我覺得,那人,不是個好人,看上去油嘴滑舌的,您最好離他遠點。」一上車,綠梅就開始喋喋不休。
為什麼好奇他的名字嗎?
陳霜意默了默,將那人的姓名在心裡念了念,總覺得,很是耳熟。
但是,她不敢私自下結論。
「我爹爹,可能犯錯了。」
她抬起頭,看向紅杏,喃喃道:「你們倆還記得,咱們三小時候偷偷去爹爹書房偷拿他的硯台那件事嗎?」
「那日,我在爹爹的桌案上,看到了一個女子的畫像。」
「後來,我拿著那幅畫像交給了娘親。」
「娘親大發雷霆,一連數日不曾理會過父親。我幼時不懂,後來大一點了,才聽人說過,爹爹在年少時,曾有過一位未婚妻。」
紅杏和綠梅坐在她的身側,聽得懵懵懂懂。
「可是王妃,這跟方才那位,有關係嗎?」
陳霜意搖了搖頭:「應當是沒關係的。可能只是巧合罷了,我想多了。」
「我只是在他身上,聞到了曾經在爹爹身上也聞到過的味道。」
「或許,只是巧合。」
陳霜意雙手擱在膝蓋上,支著下巴,若有所思。
「那王妃,咱們還出城麼?」綠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車窗外。
馬車已經駛到了城門口,放眼望去,城外一片銀裝素裹,連條清晰的路,都看不清。
「去。必須得去。」陳霜意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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