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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50:09 作者: 嶺南佳荔
    直到樹後響起一陣腳步聲,許幻竹才回過神來,緩緩鬆開握著玉墜的手。

    她猜想應該是柳山齋來了,許幻竹今夜來此等他,還有十分重要的事。

    於是不再逗留,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俯身塞到了少年懷裡,便急匆匆地轉身走了。

    後來原地只剩下少年茫然地捏著藥瓶,一隻手撫上自己的手背,輕輕摩挲。

    剛剛那人湊近的時候,腰間墜著的玉石划過他的手背,溫溫的,有葉脈的肌理。

    他彼時尚不在意,一路崎嶇波折過後,回望時才發覺。

    就是這一點點的溫暖,如暗室逢燈,助他良多。

    許幻竹從樹後出來時,柳山齋已在一旁站著朝她揮手。

    他迎上來,又往樹後望了一眼,問道:「時家的那個孩子,你認識?」

    柳山齋與許幻竹相識三年有餘。

    外頭都喊她「冰山美人」,不過這倒不是什麼誇讚人的詞彙。

    畢竟如今的修真界,推崇「互助」,「友愛」,「相親相愛」等等充滿溫度的詞彙,像許幻竹這樣冷冰冰的,最不受人待見。

    而自從與她認識以來,柳山齋十分清楚,許幻竹是個嗜劍如命的人,整日裡的生活枯燥無聊得很。除了修煉就是修煉,偶爾破天荒時會與他喝上一杯,也就是喝了酒,才能聽她聊幾句真心話。

    是以,柳山齋未見過她有這般多管閒事的時候。畢竟她與凌虛宗門中的師兄弟之流,平時交情也是淡淡,可見她不是個熱心熱腸,善於與人結交的人,更顯得如今這番舉動,有些稀奇。

    「我不認識,就是覺得看著有些可憐罷了。」

    許幻竹等他過來了,兩人一同往東邊的方向走去。

    柳山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憶起許幻竹送藥的場景,好像想起了什麼,「我看你剛剛給他的藥瓶,看著有些眼熟。」

    許幻竹:「沒錯,就是上回在你那兒拿的。」

    柳山齋:……

    大概是長年同人打交道的緣故,柳山齋一張嘴從來閒不住。一路上,他與許幻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就是沒問她去焚山做什麼。

    許幻竹一直覺得,他這人雖然話多了一些,但有個十分好的優點。

    那就是不該問的事情,即便是再好奇,他也不會問。不然以許幻竹這樣不愛吭聲的悶葫蘆性格,是決計沒可能與柳山齋成為朋友的。

    「對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魔域焚山可不是你一拍腦袋說進就進的。不管你是準備去做什麼,可千萬要想清楚。」

    大半夜的,許幻竹突然傳信給他,說要去焚山,讓他帶路。要不是看在許幻竹與他相識頗久,幫過他幾次忙的份上,他還真懶得管這閒事。

    「囉嗦。」

    魔域焚山,在修真界和魔域交界之處,是塊位置尷尬的地界。說起來更像是黑白地帶,既不由修真界管轄,也不歸屬於魔域。

    焚山神秘,相傳其中藏有許多仙丹妙藥、法器寶物和功法秘籍,令人嚮往。

    不過這樣既特殊又富貴的地方,卻鮮有人造訪。

    只因為焚山有一道奇怪的限制,只有陰年陰月陰時陰刻出生的人才能進去。

    「我只能送你到這了,沿著這路口往前走就是。」

    柳山齋停在黑底紅字的大石塊前,與許幻竹告別。

    「我知道了,今夜多謝你。」

    許幻竹朝他點點頭,踏上帶著濕熱氣的土路,往前走去。

    「許幻竹。」她才往前走了幾步,柳山齋突然叫住她,等她回頭後,只看見柳山齋嘴唇微動,發出的聲音片刻間被沒入風雨中。

    大概說的是什麼千萬保重,萬事小心之類的話。

    她沒在意,點點頭後轉身繼續往前走了。

    許幻竹一腳踏入焚山後,外頭的雨勢漸大起來。

    大雨滂沱,同樣打在凌虛宗後山的岩洞上。

    凌清虛站在抿霞洞的檐下,雨水順著石柱淌下,落在他腳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很快又隱在浩大的雨勢中。

    大雨如注,下得看不清近處的景色。

    君雲淮撐著傘,從遠處破開雨幕而來,停在凌清虛身邊。

    「恭迎師尊出關,此處雨大,師尊快隨弟子進內室去吧。」

    「許幻竹呢?」

    凌清虛身形未動,突然掀開眼帘,眼平無波,冷冷掃向君雲淮。

    外頭風雨急亂,卻絲毫未能影響這位凌虛宗掌門洞若觀火,明如澄鏡一樣的雙眼。

    君雲淮將傘放在一邊,雙手交握著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回他:「弟子不知。」

    頭頂傳來一道冷哼,君雲淮偷偷抬眼掃了掃,瞧見師尊緊繃的下頜,感受到逼仄的岩壁下涌動著的威壓,又低了低頭囁嚅著道:「回師尊,她……去焚山了。」

    「你誆她去的?」

    君雲淮聽見背後炸開一道水花,雨水被凌清虛的怒氣裹挾著撞到身上,後背濕了一大片。

    他放下手,緩緩直起身,似乎是做了一番掙扎:「師尊,我妹妹她等不起了!您救許幻竹回來,教她修行,帶她入道,給她尋各種修身固體的丹藥,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我要做什麼,該做什麼,輪不到你指點。」凌清虛一腳踢開君雲淮橫在身前的傘,提步邁入了雨簾。

    「您是不是心軟了?許幻竹來凌虛宗三年了,弟子每回提那件事,您總說心中有數,卻遲遲沒有動靜。您不要忘了,我妹妹是為了誰才變成這樣的。您親口答應過我,一定會救醒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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