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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46:02 作者: 居尼爾斯
「也許夢就在這一兩天。」
張妄笑笑不說話,趙良吾以前這樣說,張妄還覺得凡事不能絕對,現在不了,現在他很清楚,小概率的事情確實存在發生的可能,但大部分時候,大概率壓倒一切。
「她知道了會很難過吧?」
「反正最後你會開心,有一個人開心,夠了。」
「你把我想得好沒人性。」
「但我說的是事實。」
「你就一點也不在意她傷不傷心嗎?」趙良吾問。
張妄想了想,放下酒杯,看著杯中液體,吧檯的吊燈映在裡面,很亮一團,像高原的太陽,使他想到三年前的夏天。
張妄不是在貴州山區答應的聶楨,是後來跟她的選品團隊一起去了雲南,在雲南傣鄉說了好。
貴州和雲南是兩種風貌的省份,聶楨仍然在找辣椒醬。那時她的團隊加她總共三個人,去貴州之前先去了四川,跑的也是各種少數民族聚集區。聶楨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越古老的味道越經得起時間的檢驗,地理環境越惡劣的地方,食物的儲存方法越多,味道也就保存得越好。」所以他們專往偏僻的地方找,專訪村裡的老味道。
張妄一路跟他們拜訪、尋味,有時候遇見的村民很配合,有時候很不配合,每天感受都很新鮮,加上運動量大,他很少有富餘的精力去想別的。聶楨提出收他做徒弟後,他沒往長遠想,自己是不是喜歡或者適合當廚師,他只是覺得,聶楨給的這份工作,似乎能夠讓他平靜。
他太需要平靜。
「有的時候想想,你這個人年紀輕輕,還挺冷漠的。」趙良吾連喝兩大杯啤酒之後說,「聶楨看上去好像很強勢,其實她內心很柔軟,你這麼想走,她肯定很難過。」
「她當老闆這麼久,很習慣員工去留。」
「你明知道她對你不止是老闆對員工。」
「這我沒有辦法。」
「哎,」趙良吾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按理說你對她越狠我該越開心,可我真的不想見她難過。我這是不是到了愛情的最高級,無私無我了。」
「愛情的最高級……」張妄心下慢慢琢磨他的話。
趙良吾又要了一杯啤酒,逕自碰了碰張妄的杯子,問:「你人生有沒有,那種,愛人也好、朋友也好,不能失去的人?除了父母。」
張妄回碰他的杯子,仰頭喝酒。
趙良吾說的這種感受,張妄很早就有。
母親病情最嚴重的時期,他最頑皮。他在小區「惡名昭著」,大人都勸自家孩子不要和他玩,更別提女孩子。
文景韻是個例外。
小學的張妄很喜歡文景韻這個跟班,她是他身邊唯一沒離開過的朋友。但他偶爾也會擔心,她會聽爸媽的話,遠離他。
張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小區麻將館,文景韻偷偷跟他一起去麻將館看大人打麻將。文景韻爸媽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消息,上麻將館逮文景韻。張妄眼尖,比文景韻先發現她爸媽的到來,他比文景韻恐慌更甚,幾乎在他們找上文景韻的同時,他就衝上去擋在文景韻面前,捏緊拳頭說:「是我帶她來的。」
文媽媽注意力顯然不在張妄身上,她繞開張妄,把他身後的文景韻提溜出門。還是文爸爸注意到張妄,在文媽媽帶離文景韻之後,他在張妄頭頂上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麻將館不是小朋友待的地方,你爸媽雖然經常不在家,他們知道了,會擔心,也會傷心的。」文爸爸這話說完就轉身走了,麻將館復歸喧鬧,淹沒了張妄的動靜。
在文景韻被抓包的巨大恐懼之後,聽一個溫和的長輩提起自己父母,張妄一下子委屈上頭,死咬著下嘴唇沒哭。那時他就知道,一個人哭,是想要被關心,可如果根本沒有人關心,哭就是可憐、是軟弱。
那天,張妄站在麻將館門口,目送文景韻被文媽媽指點著往家裡拉,文爸爸始終在旁邊護著文景韻,文景韻還在一步三回頭地往麻將館看。張妄知道她在找他,他沒讓她發現自己。
小張妄那時對文景韻的情感很複雜,他羨慕她,嫉妒她,需要她。只是當時的他並不能理解複雜的情感,於是他只提取其中最強烈、以他的年紀最能理解的一道,他絕不能失去文景韻這個跟班。
第30章 女配的魅力(29)
77、
文景韻沒能在上海待到新年,拍攝進度緊張,劇組緊急召回了她。
元旦過了沒幾天,向荷那邊收到回復,文景韻試戲通過,正式得到電影《馬路姑娘》里小宛一角。
流程性的溝通由向荷那邊繼續進行,她問文景韻對片酬的預期多少,文景韻請她看著辦。向荷問她:「期待嗎?」
文景韻以為她問的是片酬,當下回:「田樂說過,製作成本不高,讓我不要期待。」
「問的不是這個。」
「你問什麼?」
「新挑戰,新合作。」向荷知道她現在狀態不太好,有意往新生活的積極面引導,「和章笑和梁知秋一起演戲,這種鍍金項目,要以我的能力,是求也求不來的。」
「看來要回請田樂吃飯。」
「我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我上進。」
「我是要你上進?」
「你要別的,我答應不了。」文景韻說,「暫時做不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