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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46:02 作者: 居尼爾斯
    「說明什麼?」

    「他的人生軌跡有了大變化,你不知道,他也沒想告訴你。」

    文景韻眼裡的冰霜一下退去,連同眼神,轉瞬即暗。

    向荷識趣地在此打住,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末了,文景韻伸手拉上樓道的窗戶,吸了吸鼻子,說:「回家吧。」

    兩人乘電梯上樓,文景韻始終沒開口說話。向荷一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過,電梯到層,她見四下無人,在回家之前,一把按住文景韻,說:「你今晚很美,和他多年沒見,他在餐廳當廚子,還是個徒弟,你已經是明星,艷壓全場,這比他贏得多。」

    文景韻愣愣看她,良久,她說:「以後我再這樣,你一定要罵醒我。」

    「哪樣?」

    「忘不掉他。」

    這話直叫向荷聽得心疼,臉上泛出苦笑,她替文景韻捋順長發,說:「你忘不忘得掉她,我怎麼會知道呢?需要你自己努力啊。」

    「我努力。」

    74、

    隔天一大早,聶楨回到餐廳,第一件事就是問張妄昨天晚上的情況。「他刁難你了?」

    「沒有。」

    「曉芬說他喊你進去問了好多,下回碰到這種情況,直接讓服務生處理就好。」

    「確實還好,畢竟是你朋友。」

    「什麼朋友啊,不到那個份上,食客而已。」聶楨語氣輕蔑地說,「他們這種藝術圈裡的人,傲慢得很,眼裡心裡都把廚師當下等人,根本不會真把廚師當朋友。」

    張妄對她的說法露出不解。

    聶楨被他的神情逗笑,一邊擼起袖子幹活一邊說:「田樂這樣的導演,在他們圈裡有一定地位。你以為他把我當朋友,他可能只是想在別人面前營造一種親切、隨和或者懂吃的形象。他看不起我們的。」

    張妄低下頭去。

    聶楨見狀,不由問:「怎麼?很介意被人看不起啊?」

    「沒。」

    「你這樣子分明是。職業沒有貴賤,當導演的拍電影,拍得好是藝術作品,拍得不好是爛片,這跟我們廚師做菜是一樣的道理。說到底,他們為觀眾服務,我們為食客服務,一張電影票四五十塊錢,我們一道菜還比電影票貴呢,哪裡會差?」聶楨徐徐道,「關鍵還得是你自己,不要看低自己。」

    「我知道。」張妄接話道,「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看得起我。」

    「真的?」

    「真的。」

    「我就說嘛,沒覺得你是這麼沒自信的人。曉芬跟我說你昨天從包間出來,臉色很差,我還不太相信,又特意問了服務生,說你對答如流,氣勢沒弱,我還以為沒什麼事。要不是剛看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聶楨話說到這裡突然頓了片刻,神情起疑,「還是你遇上別的事了?」

    「沒有。」張妄抱起一筐土豆離開了備菜間。

    事實上,昨天晚上張妄過得很不好。不過,這不好與那位叫田樂的導演無關。

    他不好是因為上次吵架說討厭他,希望他消失在自己人生中的那個人。

    對於童年的張妄來說,文景韻是突然出現的。

    當他已經擁有相對理性的獨立思考能力,回憶起對她的初印象,是她在幼兒園牽他的手。據說人的記憶有時候是虛假的,是記憶美化過的場景。

    張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美化過文景韻,但他記得,她當時在幼兒園是為了救他,把他從兩個欺負他的小朋友面前帶走。

    他和文景韻的交情就這麼結了下來。

    張妄人生短暫走過二十幾年,和文景韻就糾纏了二十幾年。

    第29章 女配的魅力(28)

    文景韻幼兒園牽張妄的手,張妄很開心,總覺得自己被保護。雖然幼兒園時期的文景韻看上去也是個單薄的小女孩,幼兒園時的他想,兩個人加在一起,好過一個。

    牽手的矛盾發生在小學,開始有街坊鄰居指著兩人的背影說:「哎呀,小情侶又一起上學啦。」

    「是文家小姑娘和張家小子嗎?」

    「對,是張家那個,老婆總去醫院那家,病怏怏的。」

    「到底是什麼病啊?」

    「慢性病吧,治不好的那種,也不曉得具體是個什麼。」

    「……」

    這些對話,文景韻像沒聽到。

    張妄聽見了,特別刺耳。

    張妄甩開了文景韻的手,一個人向前走得飛快,文景韻跑著追上來。其實當時的張妄明明在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自然看不見任何文景韻的狀況,可在張妄如今的記憶里,卻有她動靜分明的樣子。

    她的書包很大,人很小,小學書本不多,她跑得快,書包上下顛簸,幾乎要把她人扣倒。她那麼義無反顧地跑來追他,像她在他後來人生中的眾多時刻一樣,像個女俠。

    「張妄,你怎麼了?」天真懵懂的小文景韻擔憂地看著因母親被議論不忿而遷怒她的小張妄。

    「以後我們不要牽手了!」

    「為什麼?」

    「他們說我們閒話!」張妄氣咻咻地指著坐在商店門口閒聊的大人們,他簡直把他們當敵人。

    「沒關係——」

    「有關係!我們又不是情侶!」

    小文景韻神情無辜,好像有些委屈,又好像有些不解,她搓著手想再次向他伸過來,最終只是無奈地說:「那好吧,不牽就不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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