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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46:02 作者: 居尼爾斯
與此同時,剛從飯局離開的另一組人對田樂卻沒有這份「維護的善意」。向荷毫不客氣地評價田樂:「他今天整個就是孔雀在開屏!」
文景韻的目光始終落在車窗外。
向荷仍然自顧說著:「我本來還想套套他的話,問下你試戲結果,他居然給我一直講吃的,先是刁難服務員,連人家小學徒都要刁難,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小學徒」三個字聽得文景韻心頭一跳,她想開口接話,半天沒能說出來,於是繼續聽向荷吐槽:「我猜他這頓飯,目的就是為了跟你顯擺自己,叫上我不過是怕你拒絕。」
文景韻看著外面流光溢彩的夜,街市熱鬧,聲音全被隔絕在外。她整個人被再見張妄的意外充斥著,還在懷疑身邊的一切是否真實。
車到向荷家小區,平時向荷都讓司機開進裡面,今天她特意讓停在門口,招呼文景韻下車,文景韻腦子停轉,沒多問,由她指揮。
兩人步行進小區,走了一會兒,向荷突然說:「景韻,你今天狀態不對。」
文景韻腳步頓住。
「吃飯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是不是蘇嘉成的事情,你還沒過去?」向荷眼裡的擔憂很真切,「你怕我說你,所以不敢跟我講?」
「不是。」
「你別瞞我。」向荷道,「辣可在家,我們回去聊這個不方便。認識這麼久,你是什麼人我太清楚。今天晚上吃飯,前半段還好,從田樂開始刁難服務員、廚師開始,你就不一樣了,失魂落魄的,臉色也很差。」
「失魂落魄?」
「沒錯。」
「很容易被人看出來?」
「當然。」向荷說,「不過田樂離你比較遠,人也沒那麼粗心,跟你又不熟,應該沒怎麼發現你的異常。」
「不是他。」
「什麼意思?」
十二月底的上海很冷,文景韻穿得不多,剛才車上暖和,她不覺得,這會兒下了車,在戶外站了一段時間,她很快感到冷意。於是在原地跺了跺腳,抬頭往天上看,看見一輪清冷的月亮。
看著月亮,文景韻猶豫的時間很短,說:「大象,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我有一個竹馬?」
「嗯?」
「今晚見到他了。」
「在哪?」儘管文景韻幾乎沒有和向荷講過任何關於竹馬的事情,向荷知道此人之於文景韻的意義,她滿臉驚訝地四處張望,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麼人。
「在餐廳。」
「餐廳哪裡?」
「那個廚師,不對,那個主廚的徒弟。」文景韻一口氣說到這裡,「你看到他胸前的銘牌了嗎?他叫張妄。」
向荷的臉色在夜色中裂變。
「我和他認識快二十三年了。」
聽完文景韻的概述,向荷好奇道:「所以,你們真就四年沒聯繫?」
「之前有人扒到他,發過一次微信。」
「你說《夜色撩人》播的時候?」
「嗯。」
「當時你們沒聊起來?」
文景韻搖頭。此時兩人一起站在樓梯間躲冷,文景韻已經凍得沒什麼知覺,她想看月亮,就還是站在漏風的地方。向荷勸不動,只好由她去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小徒弟好像確實是你喜歡的類型。」
「徒弟就徒弟,為什麼要加『小』?」
「哈,可能是他看上去顯小吧。你不知道,晚上田樂為難他,雖然他都答上來了,也不算落下風。看上去總像是田樂欺負了他一樣。」
「他是什麼類型?」
「說不上來,光看外形我也說不準,反正和田樂不一樣,南轅北轍。」向荷說,「就很……清純——這個詞是不是一般不用來形容男人?」
文景韻自覺沒用,因為向荷說出「清純」兩個字時,她竟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緊張,還伴有一些生理反應。她緩了緩,說:「晚上我表現真的很弱?」
「搞半天你在意的是他啊?」向荷打趣道。
文景韻不說話,默默看月亮。
向荷看她被夜風吹得翻飛的長髮,心裡是真怕她著涼。她又十分清楚文景韻這會兒難受,情緒得抒發,強行帶她回去不妥。畢竟多年老友,心思迂迴百轉之後,向荷想到一個點,「說起來,今天晚上,你那個竹馬……倒是一點痕跡都沒露。」
文景韻轉過頭看她,果然在瞬間變了臉色。
「按說你們也四年沒見了,他居然還能接下田樂的盤問。」向荷知道這招起效,搜腸刮肚想細節支撐自己,「要不是你說你們之前認識二十幾年,還有些情情愛愛沒了結就分開,我肯定不覺得你們是認識的。難道他沒認出來你?」
「不可能。」
「那這……你這個竹馬該不會,已經翻篇開始新戀情了?他可比你淡定多了。」
聽到這話,文景韻神情瞬間冰凍三尺,她看著向荷,把向荷凍得一激靈,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文景韻從來沒有想過,張妄會獨自走出回憶,開始人生新旅程。向荷的猜測渾如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將她沉溺已久的回憶以利刃劈開。使文景韻驟然意識到,記憶里那塊屬於她和張妄的時空被她獨自封鎖了好久。她怎麼就能這麼確信,張妄會和她一樣安心待在原地呢?
向荷還在加碼:「你看啊,他正經大學畢業,學校和專業都不差,三年多了,怎麼會淪落到去餐廳給人家當學徒呢?這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