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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9:26 作者: 松子茶
    儼然是副要查戶口本的架勢。

    梁沐秋說,「你見過的,還是原來那個。」

    梁玉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聽梁沐秋又道,「我現在的對象,還是岑南。」

    梁玉手裡的噴壺啪嗒掉在了地上,她本來在給一盆秋海棠澆水,手一抖,直接把開得正好的花都給薅下來了。

    梁沐秋就知道她是這個反應。

    當初他太難過了,躲回了家裡,像在外面受了傷的小怪獸躲回了巢穴里。

    所以他媽媽看見了他的所有痛苦和煎熬。

    他無奈地喊了一聲,「媽,你聽我說……」

    梁玉卻厲聲問,「說什麼,說你怎麼這樣沒出息,兜兜轉轉還是栽人家手裡是不是?你從小就不知道記仇啊,人家欺負你,你還不在乎,三歲看老一點沒錯……」 她說著說著,自己就哽咽起來,「給你算命說你情路坎坷,我還不信,我想我把你生得這樣好,又聰明懂事,你怎麼會不順,可原來真的不順。」

    她一哭,梁沐秋就沒轍。

    他媽媽其實是個很開朗又溫和的人,讓她傷心,他實屬不孝。

    他哄了許久,從岑南回國講起,講到岑南在國外的經歷,再講到岑南現在對他的好。

    梁玉虎著臉,但是還是聽進去了。

    梁沐秋對她說,「你不是對我說,只要找個對我好的人就行嗎?可是媽,對我好的人有的是,可是我只愛這一個人。在遇見他之後,我真的愛不了其他人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眼眶紅著,隔著手機屏幕與梁玉女士對望。

    母子倆容貌相似,梁玉雖然老去了,卻還是有年輕時候的風韻。

    兩個人彼此看著,像隔著時間在照鏡子。

    梁玉被他說得心裡哽得慌,這倒霉孩子是她養大的,她怎麼能不知道他是什麼德行。

    但就因為她知道,她才明白,自己其實攔不住梁沐秋。

    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岑南要是真的辜負他,他倒也抽射離開了,可是既然沒有,他就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她啪得掛了視頻,理都不帶理梁沐秋的。

    但是兩天後,她還是給梁沐秋發了簡訊。

    「中秋把你那對象帶回來,他對你好不好,你說了不算,我總要過過目。」

    梁沐秋如蒙大赦,一溜煙去拿給岑南看。

    岑南正在工作,本來好好地打字,聽梁沐秋說完,臉上一片空白,手上打出了一串亂碼。

    他對於 「向家長出櫃」 這事有著濃重的心理陰影,即使理智上知道梁沐秋的父母跟他父母不一樣,但心理上卻總像應激反應一樣,害怕梁沐秋會把他當年的事情再經歷一遍。

    但梁沐秋已經高興地爬上了他的膝蓋,坐在他懷裡,光著腳,對他說,「你看,我就知道我媽能想通。」

    岑南望著手機屏幕上那短短几行字,又看著梁沐秋的笑臉,話到嘴邊又沉默了。

    梁沐秋拿胳膊拱他,「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他沉默許久,才說了聲好。

    不管這次會發生什麼,起碼他會在梁沐秋身邊。

    他不會讓梁沐秋遭受半點傷害。

    但是出乎岑南預料的,梁沐秋的媽媽和外婆都沒有為難他們。

    梁沐秋的外婆是個很和善的老太太,穿著旗袍坐在搖椅上,看見梁沐秋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他一見到,就覺得這個老太太和自己奶奶有點像。

    外婆叫著梁沐秋小名,聲音溫柔,轉頭看見他,怔了怔,卻也笑了笑,「這就是小岑吧,長得不錯,精神。」

    岑南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評價,難得有些侷促,放下應酬中的世故與風度,認真叫了一句,「奶奶好。」

    梁沐秋的媽,梁玉女士就沒有這般好脾氣,梁沐秋蹭到她身邊只得了一個白眼,但是對著岑南這位客人,她卻還是維持了禮貌,對於岑南帶來的禮物也沒有扔出家門。

    晚飯的時候,梁沐秋是飯桌上最活躍的人,嘰嘰喳喳匯報自己最近的工作近況,但他還沒說幾句,梁玉就一拍筷子,「閉嘴,吃飯,就你有嘴。」

    梁沐秋就給嚇噤聲了。

    外婆急忙去拍女兒,「你凶什麼,明天中秋了,今天又是秋秋生日,你怎麼這樣。」

    梁玉繃著臉不說話。

    岑南心知不受待見的是自己,卻也沒辦法替梁沐秋擋這一通數落,在飯桌下輕輕捏了捏梁沐秋的手。

    晚飯後,趁著梁沐秋跟外婆去院子裡聊天,岑南主動去找了還在廚房的梁女士。

    他主動走到梁玉旁邊,幫著切水果。

    「阿姨,」 他客客氣氣地叫他,很多年沒跟長輩打交道了,他說話都變得字斟句酌,「我知道您對我很不滿意,我也沒什麼能證明自己的。」

    梁玉在旁邊咔擦剁了個蘋果。

    「我也不想為自己辯白,但以後的日子,我都會跟秋秋好好過,我知道他喜歡吃的東西,知道他容易受涼肚子疼,知道他對芒果過敏起疹子要當心點,也知道他習慣熬夜要多注意催他早睡。」 岑南說著這些瑣事,眼神里浮現出一點笑意,他以前不是個耐心的人,但是照顧梁沐秋讓他很幸福。

    梁玉切蘋果的手停了下來,側臉緊繃,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在國外這些年,從來沒有忘記他,我知道我沒什麼能給他的,所以雖然他不在乎,可是我的遺囑里,他是唯一指定繼承人。他如果想結婚,我可以帶他去國外,想在國內,我會跟他簽意定監護。我不知道我要怎樣才能配得上他……」 岑南頓了頓,「但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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