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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9:26 作者: 松子茶
    梁沐秋跟媽媽還有外婆的感情,遠比他和父母要深得多。

    此時車已經開進了他們住的區域,岑南轉了下方向盤,斟酌後開口,「如果不知道就算了,也別說了,徒增傷心。」

    梁沐秋神色古怪地看著他。

    「那你怎麼辦,」 他問,「你準備當我外面的小情人,逢年過節我都找理由搪塞我媽,一直拖到我年紀大了,再跟我媽說我是不婚主義?」

    岑南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別影響你們家庭關係就好。」

    梁沐秋真是快給他氣笑了。

    看岑南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儼然覺得給他當個沒名沒分的對象不是個問題。

    他想到這兒又嘆了口氣,有種不自覺的心酸。

    要是在當年,岑南不會說這話的,岑南跟他戀愛的時候,表面冷淡清貴,骨子裡卻也是孔雀開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梁沐秋的心上人,誰都別想來跟他搶。

    可如今岑南卻一退再退,不需要被他家裡人認可,也不需要光明正大在他身邊,只要這份感情還在就行。

    被風霜敲打過,人的要求總是會一降再降。

    梁沐秋捏了捏眉心,「你說晚了,我已經出櫃了。」

    車子已經緩緩開入了地下車庫,岑南正在停車,差點把剎車踩錯,車都往前沖了一下。

    梁沐秋 「嘶」 了一聲,「你幹嘛?」

    岑南把車停住,解開了安全帶望著梁沐秋,皺著眉問,「你剛才說什麼,你出櫃了?」

    梁沐秋呼了口氣,額前的碎發都被吹起來一點,這事情說起來也有點丟人,他的出櫃經歷倒也不能算艱苦,但他哭得天崩地裂的,十分沒出息,面子裡子是都丟乾淨了,把他媽氣得三天沒理他。

    「我說,我已經出櫃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扭頭看著岑南,有點無奈地笑了下,「就是你跟我分手的那一年。」

    他當時都去定求婚戒指了,當然是想要跟這人天長地久,也想把他介紹給家裡人的。

    只是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岑南倒先和他分手了。

    也真是人生無常。

    岑南怔住了,神色說不出的複雜,「你怎麼……」

    但他又住口了,隱約猜到梁沐秋出櫃的原因。

    果然,梁沐秋說道,「你跟我分手,我大半年都恢復不過來,回家也失魂落魄的,被我媽看出來了,問我是不是失戀了,我索性承認了。」

    現在想起來那段日子,他也覺得很混亂,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只記得每天都死氣沉沉的。

    其實他也可以不承認的,可以假裝自己被一個女孩兒拋棄了,他媽也許還同情他幾分。

    但他又覺得這種謊有什麼意思,他愛的就是岑南,沒什麼說不出口的,即使失戀了,他也不可能去找女生戀愛,那對誰都是種傷害。

    他媽一開始並不能接受,差點要第一次動手揍他,但是左思右想又沒捨得,自己坐在外面哭了一天,還是同意了。

    他唏噓道,「我那時候也是挺傻的,你都不在我身邊了,我倒出櫃了,早知道還不如早點說算了。」

    岑南說不出話,胃裡像掉了粒火種,灼燒得心口都在疼。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梁沐秋也在為他對抗世界,但他最終辜負了這份心意。

    梁沐秋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伸手彈了一下岑南的眉心。

    「別哭喪著臉,」 他笑了笑,「我又不後悔,就算沒有你,我也早晚得說,我天生喜歡男人,改不了。」

    他也解了安全帶,拍了拍岑南的肩,「別糾結這些事了,回家吧。」

    他推開了車門,蹦噠下了車,伸了個懶腰又轉身說道,「快點兒,別磨蹭了,我想吃夜宵。」

    岑南在座位上靜默了幾秒,也下來了,他走到梁沐秋身邊,牽著手往電梯口走。

    梁沐秋的手比他小一點,也軟,但因為經常握著鋼筆,指腹有一層薄繭。

    他牽著這隻手,心想老天待他也不算薄,有梁沐秋這樣的愛人,他所經歷的一切苦難,都可以一筆勾銷。

    回到家,岑南打開冰箱門,跟梁沐秋報菜單,「有排骨粥,小籠包,麵條,披薩,你吃哪個?」

    梁沐秋趴在旁邊看了會兒,嘴還挺叼,「要排骨粥,還想要吃你上次做的那個土豆蛋餅。」

    岑南颳了他鼻子一下,「知道了。」

    岑南在廚房做蛋餅的時候,梁沐秋就在旁邊捧著熱好的排骨粥,先喝了一小碗。

    他一邊吃夜宵一邊跟岑南聊天,剛才既然提起了父母這個話題,他猶豫了下,問岑南道,「你跟你父母,有想過怎麼辦嗎?」

    岑南不明白,「什麼怎麼辦?」

    梁沐秋發愁地撅了下嘴唇,他倒不是想要岑南跟父母和好,在他的立場上,他也沒多待見岑南父母。

    但他也記得,在岑南沒跟父母鬧崩以前,岑南的父母雖然和岑南不夠親密,但對這個兒子也是引以為傲的,如果不是岑南愛上了他,也許岑南一輩子都是父母心裡優秀出色的兒子。

    他也不知道岑南對父母,是不是還有一絲感情。

    他嘆了口氣,「你跟他們難道就一輩子不見面了嗎?」

    「也許吧,」 岑南往鍋里灑了點蔥花,手上動作沒停,聲音卻森冷,「他們也未必多想見我,可能巴不得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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