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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9:26 作者: 松子茶
    他又不傻,娛樂圈裡待了幾年,什麼人沒見過,當然瞧得出岑南看他眼神不善。

    不過既然是梁沐秋的朋友,以後打交道的機會應該也不多。

    他也客氣地點了點頭。

    說完這些話,場面就有點冷場。

    幾個人面面相覷,劉峰韜比不過這群身高腿長的男人,成了裡頭最矮的,本來也挺結實的,給夾在中間,卻顯得弱小無助又可憐。

    他連忙從中周旋,「溫煬,來,還沒帶你再認認咱們其他演員,我們去打個招呼。沐秋,你跟岑南不是還有事嗎,先走吧。」

    梁沐秋應了,跟在場的人都打了個招呼,「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岑南跟梁沐秋一起離開了,與溫煬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卻輕輕掃了溫煬一眼,透著股藏在眼底的戾氣。

    溫煬是個好脾氣的人,卻也架不住別人這種眼神看他,立刻也挑釁地瞪了回去。

    梁沐秋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在他背後的機鋒。

    出了片場,他開著車,找到了他們吃晚飯的餐廳。

    是在桐壺巷的一個老宅庭院裡,門口的樹下掛著一個木刻的招牌,要不是劇組裡的本地人推薦,他倆還找不到。

    這家店不愧是開了十多年,招牌菜很有特色,卻又家常,吃得人熨帖舒適。

    但岑南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柔和的燈光照在他一雙眼上,卻沒有絲毫溫度,反而有些冰冷。

    來了雁都以後,他心情一直不錯,他難得有這樣的幾天假,全天候地跟在梁沐秋身邊,讓他心內有種久違的平靜。

    他從來不敢把自己內心的想法暴露給梁沐秋。

    他很清楚,他的心理並不正常,恨不得梁沐秋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分一秒都不離開。

    最好是造座金籠,門是敞開的,梁沐秋卻自願身在其中。

    他當然明白這是痴心妄想,是不正常的占有欲。

    可就這短暫幾天,當作他夢想成真,也未嘗不可。

    但剛才在片場看見溫煬,卻像把他短暫的歡愉劃開了一道口子。

    連溫煬微笑的樣子都好像在提醒他,他不是梁沐秋誓死不渝的伴侶,而是一半還沒拼湊完整的鏡子。

    梁沐秋對他心軟,卻不代表他可以得意忘形。

    岑南想到這兒,低頭喝了口梅子酒,睫毛微垂,看不清眼神,周身卻透著一股陰鬱。

    梁沐秋在對面瞧得分明。

    他平時隨口說一句話,岑南都放在心上,專注又認真,但他剛才叫了岑南幾次,岑南卻頻頻出神,甚至還沒聽見。

    他心裡清楚是為什麼。

    自打溫煬出現,岑南就一直這種低氣壓的樣子,看得人心煩。

    他不悅地把茶杯定在桌上,瓷杯底部和木桌碰出聲響。

    「你擺著張臉給誰看呢,從片場出來你就一直這樣陰沉沉的,」梁沐秋沒好氣說道,「你到底在彆扭什麼,就因為溫煬是我以前的相親對象嗎?」

    他到現在還記得跟溫煬相親的那個下午。

    因為是老師給他介紹的對象,他實在拒絕不了,就答應了。

    再加上溫煬各方麵條件不錯,是當時老師熱情做媒的裡面最優秀的一個,長相性格都挑不出毛病,他心裡想,不如試試。

    他何必要在岑南身上吊著,大好年華,他不多愛幾個人,也是浪費。

    可就是溫煬,樣樣出色的溫煬,讓他意識到,不是對的那個人,他真的動不了心。

    溫煬哪兒都很好,見面的時候一點也不沉悶,甚至提前做功課陪他去看他喜歡的話劇,說話也風趣,為人妥帖。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該有一點被他打動。

    可他偏偏是那個腦子不正常的,坐在溫煬對面頻頻走神,不自覺地想起岑南,想那個曾經在露台上吻他的人,現在在大洋彼岸過著怎樣的生活。

    所以他剛才見到溫煬才這麼尷尬。

    讓他難堪的不是跟溫煬相過親,是那個讓他認清自己的下午。

    偏偏攪得他心煩意亂的罪魁禍首,還在對面擺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梁沐秋心想,得虧他現在修煉到家,要換作前兩年,他非得把茶杯里的水都潑岑南一臉。

    他順了口氣,儘量平靜地問岑南,「你是在跟我吃醋嗎?」

    岑南卻沒有回答。

    吃醋,這兩個字根本不足以概括他的心理。

    他心裡真正翻湧的想法要是說出來,沒準現在就會把梁沐秋嚇得離他而去。

    所以他還是點了點頭,「嗯。」

    梁沐秋嗤笑了一聲。

    他問,「你是不是管太多了?當年是你跟我分手的,你有什麼資格吃醋啊,我別說今天有一個相親對象,我就算交了三條街的男朋友,都跟你沒關係。」

    岑南渾身僵住了。

    他抬起眼,一雙漆黑幽深的眼,形狀美得無可挑剔,像一泓湖水,裡面明明白白寫著痛苦。

    梁沐秋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里。

    他分明是占據了道德高點,他有千百句話可以來傷害岑南,他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資格。

    這七年間的日夜掙扎,輾轉反側,都是岑南賜予他的。

    只要他想,他能把岑南的心也放在地上碾碎,踐踏,直到這個人體無完膚。

    但他看著岑南的眼睛,又說不下去。

    桌上沉默了一會兒,剛上來的那道豆花糕也冷了下去,沒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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