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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9:26 作者: 松子茶
    他伸出手,輕輕抓住了梁沐秋的手,不怎麼誠心地道歉,「對不起,沒忍住。從回國見你第一眼就想親你了,忍到現在我已經很為難了」

    看梁沐秋神色複雜,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我七年沒接過吻了,吻技如果變差了,你多包涵。」

    他說得一臉真心。

    梁沐秋一口氣憋在胸腔里,被這不要臉的話震驚得無以復加,好半天才緩緩吐出來。

    要不怎麼說資本主義果真害人,岑南當年好歹也稱得上一句矜貴端方,被資本主義腐蝕了幾年,如今已經皮厚心黑了不止一倍。

    他陰惻惻看著岑南,故意道,「確實夠爛的,你是不是七年第一次接吻我不知道,但我可不是,我過去的對象每個都比你吻技好。」

    岑南卻只是笑了一笑,也不生氣,發動了車,「那我得努力了。」

    梁沐秋聽得無語,努力,往哪兒努力,他同意了嗎?

    他也不想再搭理這人,把臉轉了過去,看著窗外飛馳的風景。

    夏夜的風從車窗縫隙內吹進來,撩動了他的額發。

    他雖然擺著張不高興的臉,但片刻之前,那種岑南也許並不真實的虛幻感,卻已經消失在了空氣里。

    他切實感受到了,這不是一場夢。

    岑南也不在芝加哥,就在他身邊。

    第14章 墓碑

    車開了快一小時才回到御河花苑,梁沐秋後半段都有點困了,沒了白天的張牙舞爪和壞脾氣,一臉睏倦。

    岑南在紅燈處轉頭看他,只見梁沐秋眼皮已經半閉上了,那雙被他吻過的嘴唇還紅潤,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安靜乖巧,幾乎就是岑南記憶中的樣子。

    以至於岑南都捨不得把車開得太快。

    但再長的路也會有盡頭。

    當車停在公寓樓下的地下室,梁沐秋就從瞌睡里驚醒了,揉了揉眼,帶著點沒睡飽的不高興。

    岑南也不招惹他,今天能跟梁沐秋一起吃了晚飯,又看了電影,他已經很滿足,若是再得寸進尺,保不準會起反效果。

    可是當他們一起等電梯的時候,梁沐秋的手機響了起來。

    梁沐秋疑惑地從口袋裡把手機掏出來,不明白這個點誰會給他打電話,可等他看見屏幕上的名字,卻訝異地抬了抬眉。

    他摁下了接聽鍵,用方言說,「外婆,這麼晚了,什麼事情,你怎麼還沒睡?」

    他眉宇間的不高興完全消散了,像個小孩子一樣笑起來。

    老人家緩慢低啞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邊傳來,「我看看你呀,乖乖,外婆做了噩夢,要聽聽你聲音。」

    梁沐秋有點不好意思的無奈,他都這麼大了,外婆卻還在叫他乖乖,說出去都被人笑。

    岑南也聽出來電話對面是梁沐秋的外婆。

    雖然沒有跟這位老人家碰過面,但他知道梁沐秋跟外婆感情很好。

    他望了望梁沐秋笑得眉眼柔和,不知道想起什麼,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有了點落寞。

    梁沐秋卻沒留意,他三言兩語縷清了外婆為什麼打這通電話,外婆夢見的是有關於他的噩夢,醒過來以後驚魂未定,必須要聽到他說話才安心。

    他好聲好氣地哄著外婆,「我好好的呀,有什麼害怕的,噩夢大家都會做的,我前天還夢見地球爆炸呢,不當真的。」

    他哄自家外婆是一把好手,老人家沒一會兒又舒心起來,叮囑他在外好好照顧自己,別總吃外賣。

    梁沐秋這時候總是格外乖順,什麼都應,但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早點睡,」 梁沐秋說道,「我過陣子回去看你們。」

    外婆這才安心。

    電話掛斷以後,梁沐秋嘴角也還掛著笑意,片刻前沒睡夠的壞心情也煙消雲散了,盤算著下個月要不要回老家一次。

    岑南注視著電梯的樓層按鈕,突然問道,「剛剛是你外婆的電話嗎,她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 梁沐秋低頭踢了踢腳下的地毯,心情輕鬆,「老當益壯,前陣子還想去爬山,好險被攔下來了。」

    岑南笑了下,「那挺好的,有空該多陪陪她。」

    梁沐秋想,那還用你說。

    隨即他又想起,岑南也是奶奶撫養長大的,從情感來說,比對他父母感情更深。

    所以他下意識問,「你奶奶還好嗎,回國後你有去看她嗎?」

    岑南沒有馬上回答。

    他眼前閃過搶救室的燈,白色的病床,窗外的鬱金香,還有一雙乾枯消瘦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再也沒了溫度。

    他低聲道,「她去世了。」

    梁沐秋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愣在了當場。

    電梯到達了十一層,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岑南輕輕碰了他肩膀,「走吧。」

    梁沐秋怔怔地跟著出去。

    等站在走廊上,他才訥訥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安地望著岑南,重逢以來這麼久,第一次在岑南面前露出手足無措。

    岑南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梁沐秋抿了抿唇,望著梁沐秋的眼神,欲言又止。

    岑南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很平靜地說道,「她是去年秋天走的,癌症,在美國待了幾年,各種治療方案都試過了,還是沒有留住。但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她最後也走得很平靜,所以我雖然傷心,卻也不會覺得不能提起這件事。我接受了她不在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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