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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9:26 作者: 松子茶
梁沐秋坐在沙發上啃著蘋果,看著在他廚房裡忙忙碌碌的背影,臉色說不上難看,卻也說不上好看。
他自打搬進這間公寓,廚房就沒用過幾次,新鍋橙澄光瓦亮,幾乎沒用過,一堆的調味料堆在架子上沒用過,好險過期。
而岑南不過來了三天,他那冷清凋敝的廚房就像是迎來了主人,突然間活了過來。
岑南在裡頭待著也從容不迫,低頭切菜,隨手拿盤子,沒有一點在別人家做客是侷促,倒像拿這兒當了自己家。
梁沐秋咔擦一聲,又咬掉了一塊果肉,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他從沙發上起身,靠在廚房門邊看著岑南。
岑南在切土豆,注意到他過來,以為他是等煩了,溫聲道,「馬上就好,你要是餓了,冰箱裡有我買的芝士蛋糕,可以先吃一點。」
梁沐秋瞥了那冰箱一眼。
不用看,他也知道他的冰箱被岑南塞得滿滿當當,倒像是怕他餓了自己似的。
可是在岑南出現前這幾年,他一個人住慣了,也過得好好的。
「我不餓。」 他淡淡道,「我就是奇怪,你們律所是要倒閉了麼,你怎麼這麼閒,天天往我家跑?」
岑南無奈地笑了下。
這是嫌他來得太勤的意思。
但他如今臉皮也厚了,全當沒聽出來,平靜道,「我也就最近要空一些,雖然接了案子,但可以在家辦公,做個飯的時間還是能抽出來的。」
梁沐秋一拳砸在棉花上,頓覺沒意思。
從前他跟岑南在一起,兩人都才二十歲出頭,年輕氣盛,再恩愛,岑南再護著他,也免不了也吵上幾句,因為支持不同的足球隊都能在沙發上掐成一團,最後往往以他被岑南按著討饒收場。
可是一晃多年,岑南現在卻在他面前收斂起了所有鋒芒,像是那個冷淡孤傲的年輕人,一夜間學會了溫柔內斂。
可他聽過岑南跟助理通電話,還跟從前一樣,作風冷硬,不近人情,明明聲量不高,吐字不急不緩,也把那頭的小助理嚇得唯唯諾諾。
唯獨輪到他面前,岑南卻像沒了脾氣。
梁沐秋也不是傻子。
這些年,他也拒絕過不少愛慕他的男男女女,那些人在他面前也很退讓,連他說句冷笑話都要捧場。
他垂了垂眼,蘋果啃完了,小流氓一樣隨手拋出去,在空中划過一條弧線,恰好落在岑南腳邊的垃圾桶里。
然後他也不再盯岑南做飯,跑回沙發上打遊戲去了,非常像個欺詐長工的地主老爺。
但他眼睛盯著手機屏幕,魂卻不在上面,連送了幾個人頭,隊友們一片罵聲。
他剛才在廚房看著岑南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如果岑南一直在這兒就好了。
這個想法讓他心驚肉跳。
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對岑南釋懷。
卻沒想到他竟然連這短暫的幾天都擋不住。
岑南像是專為他配好的毒藥,一旦沾上就逃不脫。
吃過晚飯,岑南倒還算自覺,在他家陪毛豆玩了一會兒扔球遊戲,就主動告辭了。
但他走之前,又遞給梁沐秋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說,「路上偶然看見的,覺得合適你,就買了。」
梁沐秋看看岑南,又看看那盒子,接過來打開了。
裡頭是一支 Ferrari da Varese 的鋼筆,貝母做的筆身,燈光下流光溢彩,躺在盒子裡,像一位典雅的公主。
這可不是路邊偶然看見能買到的。
他從以前就喜歡收集各種鋼筆,當然對各類品牌如數家珍,也知道這筆的價值。
他抬頭望了岑南一眼,把盒子塞回了岑南手裡。
「無功不受祿,」 他懶洋洋靠在門上,「我又沒給過你什麼好處,你也犯不著賄賂我。」
岑南其實也料到這個結果,心底卻忍不住一陣失落。
他低聲道,「只是個小禮物。」
梁沐秋卻只有更乾脆利落的三個字,「我不要。」
岑南沒辦法了。
他淡淡沖梁沐秋笑了下,「那好吧,等你想要了再收。」
梁沐秋沒接話。
他難得把岑南送到了門口。
前幾天他都是一動不動,讓岑南自己滾蛋的。
眼看著岑南要出門,他站在台階上,微微提高聲音,說道,「明天我不在家,你不用來了。」
岑南抬頭看他,「好,那我……」
梁沐秋卻打斷了他。
「不止是明天,後天,大後天,也不用來了。你要是想毛豆,可以把它送你那兒幾天。但是咱們兩個,雖然是老同學,卻也分個遠近親疏,還不至於要搭夥過日子。多謝你這幾天的晚飯。」
岑南自然能聽懂這話里的意思,眼神一瞬間沉了下來。
他望著比他高了兩個台階的梁沐秋。
梁沐秋今天穿一件天青色的薄毛衣,露出漂亮的鎖骨,黑色的短髮,素白的臉,赤腳踩在地板上,恍惚似乎還是當年二十歲的青年人。
然而再一細看,他又分明比從前成熟許多。
起碼以前的梁沐秋,是不會這樣從容不迫又滴水不漏地拒的。
梁沐秋甚至對著岑南笑了笑,「我知道你會說咱們還能當朋友,又是鄰居,彼此照應。但很抱歉,我心眼小,沒法跟前任和平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