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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9:26 作者: 松子茶
但他還沒來得及張口,他手裡牽著的毛豆先激動了起來,一改剛才的高貴冷漠,扭著小屁股就沖了上去。
梁沐秋甚至沒抓得住牽引繩。
他眼睜睜看著自家毛豆,拖著個紅色的繩子,屁顛屁顛地跑去了岑南旁邊撒歡兒,滿懷熱情地扒在岑南褲腿上。
而岑南也蹲了下身,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毛豆……」
毛豆響亮地 「嗷嗚」 了一聲,一下子鑽進了岑南懷裡,把狗毛都弄在了岑南的高級西裝上。
它舔了舔岑南的臉,烏溜溜的眼睛,還像小奶狗時一樣滿懷依戀。
七年沒見,它始終還記得自己另一個 「爸爸」。
小狗不懂什麼是拋棄,也不懂岑南為什麼會不見。
它只知道,在分別了很久很久以後,它的另一個 「爸爸」 又出現了,像小時候一樣抱它。
它甚至還回頭看梁沐秋,像是要梁沐秋也快來。
梁沐秋臉色說不上好看,慢吞吞走了過來。
他還指望毛豆咬岑南兩口呢,結果這傢伙整一個通敵賣國。
岑南把毛豆抱了起來。
他神色複雜地對梁沐秋說道,「我沒想到,毛豆還記得我。」
梁沐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不客氣地對岑南道,「你少做夢,你出國的時候毛豆才一歲,現在都七年了,你還指望兒子記得你。它就是…… 對誰都熱情。」
話一說完,他就愣了。
他跟岑南養這狗的時候,經常把柯基叫兒子,後來岑南走了,他也沒改。
可現在這話說出來,就仿佛離異夫妻在討論孩子撫養權。
梁沐秋默默地閉嘴了。
空氣里安靜了幾秒。
岑南不知道該不該高興,起碼梁沐秋下意識還承認他也是毛豆的 「父親」。
他低頭望著梁沐秋,「你說得對,我沒參與咱兒子成長,是我的錯,以後我會好好彌補的。」
梁沐秋嘴角抽了抽。
他算是見識到什麼叫不要臉了。
他無語道,「岑南,你要點臉吧。這是我的狗,我兒子,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也就欺負毛豆不懂事,不知道你是不要它了。」
岑南神色僵了一下。
他望著梁沐秋。
梁沐秋眼睛看著地面,沒有看他。
梁沐秋今天穿了件寶藍色的刺繡外套,白皙的側臉明淨白皙,有種少年氣,像是還停留在大學裡。
這句話明明說的是毛豆,落在岑南耳朵里,卻覺得梁沐秋像是在說自己。
他垂了垂眼,低聲道,「我沒有不要它。」
梁沐秋嗤了一聲,沒接話,上前一步按了電梯按鈕。
一直到電梯上了十一層,岑南都抱著毛豆。
眼看著要進門了,梁沐秋才轉過身,對著岑南伸出手,「抱夠了吧,把毛豆還我。」
岑南一怔,眼神複雜地看了梁沐秋一會兒,還是把毛豆放進了他手裡。
但他又忍不住問道,「我以後,能來看毛豆嗎?」
梁沐秋下意識想說不行。
但是他抬眼望著岑南,昏黃的走廊燈下,岑南的臉像一張濃墨重彩的油畫,每一筆都被人精細地描繪過,濃黑的眼,睫毛輕輕扇動,像藏了千言萬語。
而毛豆也在他懷裡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總想去叼岑南的袖子。
有一瞬間,梁沐秋覺得自己像拆散灰姑娘和她爹的後媽。
他嘆了口氣。
「想來就來吧,別搞得我跟個後爹似的。」
說完,他刻意沒去看岑南一瞬間亮起來的眼神,推門,關門,一氣呵成地把岑南關在門外。
毛豆不明白岑南怎麼給關外頭了,還在焦急地刨門,時不時抬頭看梁沐秋,嗚嗚嗚地叫。
梁沐秋蹲下身,拍了毛豆的圓屁股一下,罵道,「吃裡扒外。」
但他拍得不痛不癢,毛豆還覺得他在跟自己玩。
梁沐秋沒轍了。
他點了點毛豆的鼻子,訓道 「我忘不了他也就算了,怎麼連你都沒忘。你那時候才多大。」
他像是罵毛豆又像是罵自己。
因為他分明知道原因。
最開始把毛豆抱回來的是岑南,給毛豆做飯,鏟屎,生病了陪護的,都是岑南。
他那時候自己還像個被岑南寵壞了的小孩子,又怎麼會照顧一個奶呼呼的小狗。毛豆第一次生病去醫院,他手足無措,拉著岑南的衣角,眼睛通紅地問岑南,毛豆會不會有事。
岑南用羽絨服把他裹進懷裡,像樹一樣可靠。
「不會的,我在。」
他永遠記得岑南身上的木質香,他把頭埋在岑南肩上,像中了毒藥一樣沉溺其中。
他從以前就知道自己太依賴岑南,但誰又能說,這不是岑南刻意放縱的結果。
以至於多年不見,他還是毫無長進,兵荒馬亂。
第7章 橡樹
梁沐秋讓岑南來看毛豆,也就是客氣客氣,並沒有多麼真心實意。
但他忘了,對門這人是打蛇隨棍上的。
他很快就為自己的心軟付出了代價。
自打他允許岑南來看毛豆以後,這人已經連著五天上門報導了。
岑南倒也不會空手來,每次都拎著新出的蛋糕與食材,言語裡真誠懇切,說反正做一個人的晚飯也是做,兩個人也是做,他來都來了,不如把梁沐秋的晚飯一併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