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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寇清清皺眉算了算,少頃才說:「…春桃桃,你去求一下韶安公主罷。」
春桃抿唇,不願意去。
寇清清樂道:「沒啥的,只是韶安公主現在住在軍營,路上有些遠,你讓六子給你駕著車去。」
春桃還是不肯動。
寇清清勸她:「去罷去罷,好春桃桃了,你想,江南第一才女是多大的榮光,若是讓趙霖兒拿去了,指不定要耀武揚威到什麼時候呢。」
春桃盤算了一下,果斷決定去求韶安公主。
「最好的情況,是再延七日」,春桃臨走前,寇清清囑咐道。
*
「什麼?還沒好?!」
韶安一拍桌子,「這幫老眼昏花的庸醫,走,帶本宮去瞧瞧寇念念。」
春桃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趕緊說道:「我…我家小姐是想求公主,把終選再延…延幾日。」
韶安擰眉:「延幾日?」
春桃停頓了一下,心一橫,說道:「十…十日!」
韶安看她:「十日?」
春桃有些害怕,但還是梗著脖子肯定道:「十日。」
「十日哪夠?」韶安不滿道:「行棋已經輸給別人了,行詩再輸,還評什麼?」
「一月罷」,韶安靠著椅背,晃晃腿,「江南景好,再呆一月也無妨。」
她暗暗斜眸,看向不遠處的戚尚坤,「……可有異議?」
「微臣不敢「,戚尚坤百無聊賴,站起來伸伸腿,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寇姑娘那位侍女,叫冬梅那個,她人呢?」
春桃一瞬間眼眶含淚,她囁嚅道:「冬…冬梅姐姐在照顧大小姐,她很擔心,整日食不下咽,瘦了好多……春桃也好擔心,好害怕。」
戚尚坤:「……」
真不虧是一府里出來的。
他「哦」了一聲,撩開帳簾,走了。
韶安不悅,不過還是安慰道:「別管他,就按本宮說的,一月。」
春桃叩首,拿了公主手諭,興沖沖找宋夫子去了。
戚尚坤出了營帳,看向中都的方向。
沈東流拿著壺剛打的清水,一邊喝一邊問:「祖宗,寇府有事了?」
戚尚坤皺眉:「至於大白天的借酒消愁?」
沈東流:「……」
他對著壺嘴又灌了一大口,灌完還不忘「哈」一聲。
沈東流說:「能問問寇府有啥事麼?」
「要延長終選,韶安給延了一個月」,沈東流的壺毫無酒味,戚尚坤興致索然,不再管他。
「一個月?你沒攔著點?」,沈東流有點驚愕,「這麼久確定無事嗎?」
「有事也來不及了,快馬回中都,也得□□日。」戚尚坤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把江南守好,就是了。」
沈東流放下壺,「估摸著,秦肅三日前就該到中都了。」
戚尚坤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沈東流摩挲著壺身,「那就看與他聯繫的,究竟是太子,還是二皇子了。」
戚尚坤遠眺城外,「只能是太子。」
沈東流手一緊,「為什麼?」
靜默了會。
良久,戚尚坤轉回身,盯著沈東流那雙熟悉的眼眸。
他們站在谷地,四周無人,風靜樹止,連蟬鳴鳥叫聲都沒有。
而這點靜寂,讓沈東流生了些慌亂。
他強顏,等著他跟隨半生的、戚將軍的話。
戚尚坤說:「因為我和秦肅一致認為,太子比不上二皇子。」
沈東流身軀一震,渾身如被毒蛇纏上,他不敢置信地抬起臉,眸中是掩不住的驚恐失色。
哐——
沈東流膝蓋一軟,竟直直跪了下去。
他手中水壺墜落,清水濺出,蜿蜒划過足下土地,浸出一片又一片的暗色土地。
沈東流喃道:「真的瘋了。」
「沒瘋。」
戚尚坤撿起水壺,用乾淨的帕子擦乾淨沾土的壺口。
「太子要減軍。」
五個字,劈到沈東流的肩上,壓著他又沉下去了脊骨。
「你…不願意?」沈東流垂著頭,「你憑什麼不願意……?」
他忽地抬頭,瘋了似的抓著戚尚坤的衣領,將戚尚坤拽的趔趄:「你看看你的戚家軍罷!他們的建立耗了多少民力民財,又導致了多少商賈破家蕩產?!」
「還有將士們!」沈東流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們又死了多少人,才換得你這個戚將軍的美稱!戚尚坤,你不要太忘本!」
沈東流雙目充血,額角青筋暴起,「一個兜鍪,一把銀槍,一隻盾,就是一戶人家五年的開支,戚尚坤,你少一個將士不會死的,但少了這些銀兩,是一家餓死,是一家賣兒鬻女,是一家的支離破碎!」
沈東流匆匆抹了把眼睛:「姓戚的,你太自私了。」
「我?」戚尚坤任他拽著,「還行罷。」
「我爹在北疆守了三十年,戰亂未消,江南有江南軍,叛亂頻發,剩下南疆、西域也各有軍駐守,然後呢?很太平嗎?」戚尚坤淡淡道。
「西域三五年來犯一次,被打走就進貢,進一段時間,又來。南疆最有意思,自成一派,表面恭敬內藏禍端,秦肅就是最好的例子。」
戚尚坤一根一根掰開沈東流的手指:「前朝皇子,身中南疆密蠱,你不害怕嗎?」
沈東流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