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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我知道錯了」,秦淵如頓了一下, 「我當時就想著回承州,讓戚尚坤也給我一弩,這樣我倆扯平,你也就不生氣了。」
秦淵如聲音竟然還帶著懊惱,「但當時正是難得的勝仗,全軍都在休整,十幾個將士還在府里慶祝,我實在走不開。」
他嘆了一口氣,「我便只能在你院裡守著,想等著你氣消了,願意見我了,我再受打受罰,絕無二話。」
念念想起來這個事情了,環著秦淵如腰間的小臂微微一緊。
秦淵如大致也感受了不同,搭著的手不著痕跡地蜷縮了下。
不過很快,兩人都鎮靜了下來。
秦淵如笑道:「我知道你生氣,卻不會真的打我罰我。」
念念耳邊還響著秦淵如的輕緩的聲音,心裡極突兀地不好受起來。
她記起來,那時她的確在生氣,可原因卻絕不在戚尚坤——她甚至都是到此時此刻了,才知道戚尚坤在當年受了嚴重的貫穿傷。
念念問:「我經常生氣嗎?」
「沒有」,秦淵如點頭,「只有跟戚尚坤有關係的,你才會生氣。」
「那你為什麼點頭?」頸間傳來輕微癢意,念念下意識躲了躲,可秦淵如溫熱的呼吸並沒有放過她,寸寸緊追,半厘不舍。
念念不自然地紅了耳垂。
那處耳垂紅的極為明顯,映在念念白皙的面頰上,更顯得誘人。
秦淵如喉間幾滾,不由得咽咽口水。
他終於肯略微抬頭,給懷中人留些喘息的距離。
念念也單指伸出,頂著他挺括的肩頭,將他輕輕往後推了推。
連推好幾下,秦淵如才總算是肯透些光進到二人中間來。
秦淵如笑吟吟地說:「其實我知道,平常惹你時,你大多都不會與我一般見識,有時候斥我兩句,也不凶,都很溫柔的。」
他笑的很真誠,眉心舒展,眸底清明,唇角彎起,看起來誠心誠意。
念念便問,「所以『我一輩子不理你』只是因為戚尚坤嗎?」
念念的神色尤為自若,秦淵如一時拿不準她是否想起來那時之事。
但有些事,不說,就是他一生一世的夢魘。
其實,換作上一世之時,這事於他而言不亞於酷刑,是把他抽筋扒皮放油鍋里滾,他都不願意再去回想的——可重生如今,也不知是他矯情了,還是因為念念的心屬改變,讓他高興的忘乎所以了,他竟然…竟然想主動把這魘取出來,抖落抖落,給他的念念看。
給念念看,讓念念知道他的害怕,讓念念……心疼他。
秦淵如微微笑著,「不是。」
他握著念念的腕骨,將她的手壓在自己的心臟之上。
砰,砰。
經脈有力,即使隔著一層皮肉,仍震的念念心如擂鼓。
秦淵如說,「念念,那次,是我打碎了你的窗欞——」
「你在屋裡,我在院外,我不小心著道,神志不清,就跟條瘋狗一樣。」
「我不記得當時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清醒過來時,只看到秦南風死命的制著我。」
「我那時雙臂脫臼,可手裡還攥著你窗欞的碎屑,我不敢看你,可也忍不住偷偷看你。」
「我從破碎的窗子往裡望」,秦淵如急促的喘了口氣,「見你面色蒼白,躲在一隅,手裡抓著碎瓷片,抵著自己的咽喉。」
「……」秦淵如不自覺地收緊指骨,握著念念的手背,隱隱用力。
「我發過誓,永生永世不會讓你怕我,但那次,我沒有做到。」
秦淵如喉中苦澀,有些不想再說,但他死死咬著下唇,強行讓自己開口。
「……那次是我逾矩太多,我不敢見你,你也不願見我,很久,我記得,真的很久……」
「很久,你都不願與我說話。」
他重複了三遍「很久」。
「我當時就在想,哪怕你指著鼻子罵我呢,哪怕你拿把刀砍死我呢,我都是開心的,可我最怕的,就是你不理我。」
「你不理我,我不如去死。」秦淵如喃喃道。
「我…不會不理你」,念念此刻終於瞭然他心裡的結,抬手捋捋他垂落的一縷鬢髮,「那時候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我……我好像也十分篤定,你不會傷害我。」
念念鄭重著眸光,極認真地與他的躲閃對視,「你說過的每一個字我都記著,清楚地記得,不管我是作為你的謀士,亦或——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你的話,我都有牢牢記得。」
秦淵如點頭,目光熱切,「可你不普通。」
秦淵如的重點永遠會在不經意間跑偏,念念想笑,卻還是正色道:「秦南風八成是沒告訴你,那塊碎瓷片是他隔窗扔給我的。」
「什麼?」秦淵如懷疑自己沒聽清,他偏偏頭,重複問道,「你說什麼?」
「我當時的確是驚到了,可也到不了恐慌的地步」,念念手心翻轉,與秦淵如的掌心相抵,「你當時只顧著喊『我一定會給寇姑娘敬送上戚尚坤,寇姑娘等著我,秦肅一定不會辜負你』,其餘的倒是半個字沒有。」
「我正在看書,只以為你是吃醉了,便想敷衍你兩句就算了,沒成想,你卻開始拆我的窗欞。」
念念扣住了他的十指,「拆的滿手都是血……秦南風在後面拽著你,我不讓他拽,他卻說,若是讓你傷到我了,你清醒後只怕會當即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