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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王辰緊忙解釋:「在下尚未娶正妻!」
冬梅冷笑:「看你人弱不禁風的,倒是真敢白日做夢!前日救你回來,是看在你敢以身擋城門,敬你有點血性,不是撈你回來對我家小姐意存不軌!」
王辰徒然地張了張嘴,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冬梅冷冷哼出聲,「等外面平息了,你趕緊走!」說罷,轉身向西院走去。
西院就是寇家兩位小姐所住的院子,王辰看著,心中積鬱,半晌才嘆出一口氣。
也對,他家道中落、兄長反叛,自己力不能及、身陷囹圄,還全靠寇姑娘相救,如此怯弱卑微的一個人,又怎配得到寇姑娘的回首憐惜呢。
西院光景如沙中海蜃,他愈近,景愈遠。王辰搖了搖頭,向大丁走去,大丁見他來,熱情地招了招手。
寇府不比江南豪紳,存糧也不多,如今整合出來準備分發至江陵各處的,基本就是寇府能拿出來的所有餘糧了。
劉伯拎著個小冊子,安排人運著,見到王辰也在其中,對他投了個讚賞的眼神。
王辰回之苦笑。
*
念念一言不發,伏在書案前勾畫著些什麼。
侍衛不敢離她太近,默默站在門口,雙手抱胸,盯著自己的靴尖,一動不動。
冬梅開門想進來,不知他正擋著,門扉磕在他肩上,小小的一聲,卻引的屋中兩人都是一愣。
侍衛趕緊騰出位置,冬梅進來,瞪了他一眼,下意識數落:「怎麼擋著門?不知道自己礙事……」
她話音未消,忽地想起這根木頭似乎是秦小六的人,急急閉口。沒成想,這侍衛卻低下了頭,一副認錯的姿態:「冬梅姐姐,我錯了。」
冬梅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眸光,上下打量他一番:「哪個是你姐姐?」
她走到念念身側,將手中暖茶放在案邊,小聲埋怨:「……看著比我老多了,怎的還敢喊我『姐姐』。」
這侍衛是秦淵如手底下功夫最好的,耳朵好使極了,念念一耳朵聽著冬梅的碎碎念,手底下寫字不停,還能抽空瞥侍衛一眼。
侍衛端立門側,裝得眼觀鼻鼻觀心。
念念笑了笑,手肘輕拐了冬梅一下:「你問問他。」
冬梅說:「我不問,問這也太奇怪了。」
念念手中的東西終於寫好了,她招了招手,侍衛順從地走過來。
「秦…」
「秦南風。」侍衛答。
念念點了點頭。上一世離開寇府後,秦南風和小翠是最常待在她身邊的兩人,她對秦南風十分熟悉,知道這人只是外表沉悶如柱,心裡的小九九比得上波瀾的江水。
她佯裝不熟,將東西客客氣氣的交到秦南風手裡:「勞煩公子將其交給廣平王。」
秦南風卻沒應,一如上一世,他緘口些許,答道:「王爺交給屬下的,只有保證寇姑娘的安全。」
秦淵如一回荊州,即放出了裝傻數年的秦十,他還讓牛龐大肆宣揚他從江陵歸來之事,也是為了借他人之口召回潛藏在外的秦南風——這兩人落回到秦淵如手底下,他懸空的心才是落了一大半。
僅有兩人,其實是遠遠比不上上一世反王秦肅的出行排場的。不過那時那刻,他們一人在荊州為他行事,一人去往江陵保著念念,就使秦淵如謀事的心穩了很多——但若是秦淵如能未卜先知,猜到他期待多日的一頓打,竟然僅僅套出來「南疆」只為某人代號,他一定不說二話,親自前來頂替秦南風的位置。
秦南風在這方面的執拗,讓熟悉的疲累感盈斥了念念滿心,她還耐著性子,勸道:「我不出寇府,是極安全的,我需要你幫我傳信給王爺,我須得保障他的安全。」
秦南風沉吟道:「王爺不出廣平王府,也是極安全的,寇姑娘不必憂心。」
「……」念念指尖收緊,封好的信箋被捏出一個褶,「你只需要將這東西給他,隨後是即刻返回江陵,還是怎的,都由你做主。」
「屬下做不了主」,秦南風畢恭畢敬,「但屬下估摸著,王爺此時也正尋著法子往江陵趕呢,姑娘不如稍等些時日,到時當面交給王爺。」
不等念念說話,秦南風補充道:「屬下不會離開江陵的。」
念念眉心蹙起,薄怒浮於面上,「就非得是在江陵之內,才是指使動你?」
秦南風點點頭。
「那好」,念念忽地從案下抽出數封早封好的信,冬梅一一摞好,交給秦南風。
「……這是?」
「你不必出江陵,將這些交給江陵的幾個世家,記得讓他們當著你的面看了,不配合的,你直接上手揍就行。」
秦南風雙手高捧著冬梅塞過來的信堆,一臉錯愕。
「揍完趕緊跑,往寇府跑,進了府里我保證你的安全。」念念嫣然一笑,將秦南風的話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他。
秦南風:「可是……」
「你自己說的,不出江陵的就行」,念念起身,還不忘將要給秦淵如的那封「密信」收回懷中。
「……」
她路過秦南風身側,溫婉卻堅毅的聲音傳進秦南風耳中:「我答應了江陵城的百姓,要保他們到戚將軍下江南之日,我不能食言。」
秦南風望向她。
念念看向窗外,那窗子正對著她屋檐下一角,而那一角曾被一渾身澆濕的少年用來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