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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秦十:「沒了,別的都是零星一點,睜眼就忘了。」
秦淵如點點頭,心不在焉地咬了口面。重生一事玄之又玄,但若是秦十都能通過夢境回溯一二,那念念有沒有可能——
秦淵如噎了一下,他嗆咳幾聲,灌了自己一口麵湯。
他的念念還是別夢見了,上一世他過得不光彩極了,處處被戚尚坤壓一頭,即使他再萬般的努力,仍也比不上戚尚坤在念念心裡優先占據的那一部分位置。重生一次,他好不容易先博得了念念一顧,何必再用這些事給自己添堵。
秦十見他沉默不語,以為是在糾結自己做夢的事,找補道:「都說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王爺去江陵月余,屬下是想王爺了說不定。」
這算是第一次聽見旁人對自己說這般剖白的話,秦淵如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秦十誠摯道:「你敢當的,王爺!」
「……」這一海碗的長壽命抻出來,拉直了,說不定比秦淵如自己都高,他吭哧吭哧吃了許久,才算是沒辜負李嬤嬤眾人的一片心意。
「今日本王生辰,你把這些分發下去罷」,秦淵如指了指屋中書案上的一隻錦囊,裡面是他早兌好的銀兩。停頓了下,他又有些不信任地看了看秦十,最終還是沒忍住,囑咐道:「只發咱們院子裡的人。」
秦十高興:「謝王爺的賞!」
「王妃賞的。」
這四個字,秦淵如叨叨的快又模糊。他的現銀都存到了江陵的錢莊,手頭的碎銀子又不夠,只好用念念給他的那幾大塊銀錠子兌了。
不過,花銷著他家念念的銀兩,即使秦淵如的臉皮如城牆,也難免害臊了一會。
秦十:「……」
秦淵如若無其事,不顧秦十的一頭霧水,將海碗鄭重地交給他:「無論今日發生什麼,沒有本王的允許,不得進入老相的廂房。」
秦十抱著碗,「屬下謹記。」
自秦廉衛清醒後,老郎中給他開的藥方就愈加猛烈,短短一兩日,秦廉衛已經氣色紅潤如壯年人,手腳歪斜的病態也好了很多。秦廉衛也懷疑過自己是迴光返照,但廣平王府的人已被秦淵如收歸了個齊整,人人都誇他吉人自有天相,被捧的得多了,秦廉衛也就信了。
秦淵如裝束了上一世此時同樣的衣裳、髮髻。那時他正偏愛束前額兩側有厚重垂髮的髮髻,如今把這熟悉的兩綹墨發垂下來後,秦淵如照著銅鏡,看著自己僅剩的半張俊臉,半晌想不通這胡同浪子似的打扮有什麼好看的。
怨不得上一世他的念念不喜歡他,這幅尊榮,確實不太行。
秦淵如晃晃腦袋,兩綹墨發頓時跟撥浪鼓的鼓槌似的。
「……」這銅鏡誰愛照誰照罷。
秦淵如果斷起身,向外走去。他肩頸的傷已經痊癒,如今行動方便多了。不過為了些暗戳戳的心思,上等的祛疤軟膏秦淵如是一丁點兒都沒抹,一個手腕寬窄的長疤就被他堂而皇之地留著,直等著有朝一日用它換些有用的物什。
至於什麼有用,秦淵如早早地想好了。
*
廣平王府,前廳。
等秦淵如到的時候,前廳景象確如他所料,只摞著些單薄禮品,旁的半個熟人影都沒有。
幾個下人見他來了,急忙行禮。
「王爺,這是府衙還有幾位大人送來的禮單,請您過目」,其中一個遞上個不如掌大的禮單,接著小聲道,「牛小掌柜送來的禮品,小的單收起來了。」
上一世,秦廉衛跟條看門狗似的守著,把秦淵如僅有的二三好友挨個趕了出去,胖小送他的東西連廣平王府的大門都沒進來——這也是秦肅的第一次暴怒,第一次正面忤逆秦廉衛。
如今,秦廉衛依舊布下同樣的命令,不過這次只剩了應付他的表面功夫。
「還有別的嗎?」秦淵如問。
「回王爺,就這些了」,下人怕他嫌少,趕緊補充道,「幾位大人送來的都十分貴重,這兒還有顆品相極好的夜明珠。」
秦淵如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他乍進來時就匆匆掃視了一圈,心裡早有了數,可難免地,他還是抱著點古怪的希冀。
巴望落了空,秦淵如也無處可惱,他掂起那顆最貴重的夜明珠,托在手裡,向秦廉衛的院子走去。
今日怎麼著也是個喜日,秦廉衛被兩人扶著行動,面上帶了點喜色。
「秦伯」,秦淵如遠遠打著招呼,走的近些,將那夜明珠遞到秦廉衛眼皮子底下,「府衙送的,最好的了,拿來送給您。」
「肅兒孝順,老夫有福」,秦廉衛沒說收也沒說不收,直愣愣找藤椅坐靠下,「今日可有些旁的安排?」
秦淵如將夜明珠放在茶盞口卡住,防它亂跑,語氣裡帶著畏怯:「……肅兒還是想邀幾位友人來……」
秦廉衛渾濁的老眼動了動,「…肅兒,老夫不允你同那些人交朋友,是尤怕你會婦人之仁,因著些不必要的情感,反而耽誤了復國大事。」
「不會的,秦伯」,秦淵如彎腰,與秦廉衛對視,「只是叫上朋友來過個生辰宴,熱鬧一下,怎麼會影響肅兒的大業?」
秦廉衛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說不出對這番話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久久之後,他呼出一口濁氣,「肅兒,你不懂事。」
秦淵如面露緊張,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