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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上一世此時,他與李霄安尚無交集,李霄安於何時合適何種姿態被姓戚的抓住,他秦淵如也是一概不知。但現今這種情況下,若是戚尚坤在廣平王府里抓住李霄安,只怕會有千百種罪名連坐如此無辜的廣平王本王。

    出師未捷身先倒霉,尤其倒霉的原因還是他救了戚尚坤。

    秦淵如一時無語,卻被牛龐誤以為是擔憂自己在廣平王府的「前程」,他難得用肥碩的小腦瓜想了想,道:「其實也不用太擔心,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有一天廣平王府真沒了,我相信廣平王也會好好安頓你們的,而且你還有胖爺,不會讓你流落街頭的。」

    牛龐寬大的手掌拍拍秦淵如尚且瘦弱的肩膀,秦淵如呲了呲牙:「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另外,看在你這般真誠的份上,我也好心告訴你一個秘密。」

    牛龐狐疑地靠近秦淵如,但見日常里十分好看的隔壁小秦,如今薄唇一張一合,卻莫名透出一股駭人的邪氣,罩著這張本十分熟悉的少年面上,有著說不出的詭怖。

    一股奇怪的寒意爬上背脊,牛龐下意識地又離秦淵如遠了些。

    秦淵如乾脆一胳膊攬住牛龐的脖子,在牛龐僵直的身側,整個人湊近許多,少頃終於陰惻惻地開口:「其實…我就是廣平王。」

    上一世,秦淵如身份初露,牛龐在軍中一瞥,連個詢問這詭譎的隔壁小秦的機會都未曾有,秦淵如面上不說,心裡卻不爽了些許日子,可也只有念念依稀察覺到,這死在奉順街前的人有些特殊的點在;這一世,秦淵如簡單琢磨,便覺得應該在此時告知牛龐,不僅彌補上一世的缺憾,也為他即將挨一頓狠揍的十九歲生辰禮,打下唯一一個、可以期盼收到禮物的基礎。

    於是,秦淵如下一句話就是:「本王臘月廿七的生辰禮,你可以作準備了。」

    牛龐啞住了,他先是滿面狐疑地掃了秦淵如幾眼,見他坦然至此,才頗為無語道:「別鬧了,你是廣平王,那我就是戚將軍。」

    「……」,秦淵如怒喝:「不要拿他與本王比較!」

    牛龐簡直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是你先玩笑的嗎?怎麼就興你說,不許我說。」

    秦淵如撒開了胳膊,趁牛龐不備,果斷一腳踹上他的屁股:「快回去拿塊豆腐以頭搶死罷。」

    牛龐也生氣了,他迅速扭身作勢要打回來,後襟卻猛地被人拽住,他動勢被阻,整個人固立原處。

    「你作甚?」秦淵如一瞬蹙眉,眉峰銳利,緊緊盯視著牛龐身後所立之人。

    牛龐身若巨石,難以扭轉目睹身後之景象,只覺得頸後之手枯瘦卻極為有力,帶這些冰冷的溫度,似人又似鬼。而若不是此時艷陽高懸,牛龐只怕會覺得是墜入地獄,被其中惡鬼死死鎖住。

    這似人非人的,並未理秦淵如的問話,反倒是詰問道:「王爺這些日子去哪裡了?為什麼不與老夫告知一聲?」

    他看似字字尊敬,實則語氣狂傲,如同他才是主上,而面前站立的瘦弱少年則是府中小奴。

    秦淵如不動聲色地軟下眼神,語氣突變,神情敬重:「不過貪玩了幾日,勞秦伯掛懷了。」

    這般的由不忿到畏懼的神態轉化,秦廉衛幀幀看在眼裡,他心中滿意,斷定自己還牢牢把控著這小小的廣平王。秦廉衛深悉待人之道,見震懾已有,便老爪微松,牛龐尋一空擋,掙脫而出,直直躲到秦淵如身後。

    不等牛龐多嘴,秦淵如已一後肘戳在其肚上,牛龐悶哼一聲,滿腔疑惑被生硬地懟了回去。見牛龐不及張嘴發問,秦淵如示意道:「不得無禮,此乃我府上大管家,也姓秦。」

    牛龐張了張嘴,多年打架打出來的默契,讓他突然體悟到了隔壁小秦的意思,牛龐緊忙躬身行了一禮:「小人見過秦管家。」

    這禮對一落魄王府的管家行,必是過於大了,但秦廉衛不覺有差,他微微頷首,枯瘦下巴上盤旋的倨傲更像是乾涸之地的皺起的裂紋。

    「王爺身嬌肉貴,不應該留戀於市井」,秦廉衛緩掃四周景象,他多年不出王府,對這新朝的人文景氣有諸多不喜,連帶著也不讓秦淵如多溺於此些。但此次秦淵如消失太久,又在江陵現身,秦廉衛才不得已親自出府尋他。

    「是,秦伯教訓的是,這次是我做錯了,再不會有下次了,只是……」秦淵如湊近幾步,壓低聲量,「江陵之事,不知肅兒做的如何?」

    第33章 唬弄

    如何?

    秦淵如面目上帶著少年人立功的驕傲之情, 似是正等待著秦廉衛的大肆褒獎。

    秦廉衛卻愣了須臾。

    這小子出現在江陵一事之蹊蹺,他還沒來得及盤問追究,怎的自己先供出來了?難道……

    秦廉衛做過一個半朝的臣子, 又在亡國之時得以偷生,有的是自己的行事風格, 他疑心深重,形色眾人中獨獨相信他自己那快鏽住的老腦子——這也是上一世秦淵如在醒悟後,可以輕鬆拿捏秦廉衛的根由。

    秦廉衛已經老了,若不是重劫擾他, 秦淵如連這點虛與委蛇都不願賞他。也確如他所料,秦廉衛沉吟過後, 果真少了對秦淵如的疑慮,反倒黃眉間積壓了些陰鬱之氣, 秦廉衛沉聲而道:「此事尚待從長計議。」

    秦淵如垂眸而立, 唇角不著痕跡地微掀, 卻未接話。

    而此時,許是終於察覺到牛龐礙事,秦廉衛枯瘦的手臂才抬起,向街側輕揮示意。牛龐覺不出, 秦淵如卻知道這街兩側的行人,有一多半都是廣平王府的私兵, 見此, 秦淵如用手肘拐拐牛龐, 頷首微笑:「還不多謝秦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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