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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情投意合?」戚尚坤蹙了蹙眉,眸子裡透出不解,「我跟她貌似不熟罷,上次就解個圍而已……怎麼傳出來的瞎話呢?再說提親的事,我已和清清說過了,不會出岔子的。」
「但願罷」,沈東流心裡也模稜兩可,他掂量掂量,又道:「將軍,我總覺得這事不妥當——空穴來風它也得有穴啊!」
好歹沒用有縫的蛋形容自己,戚尚坤斜睨沈東流一眼,捏著扇柄敲了敲掌心,「反正我想娶、要娶、定娶的只有寇清清一個,旁的是寇念念還是寇不念,我都不在乎。」
沈東流又嘆了口氣。
他家將軍就是這樣,少年意氣比天地還重,愛憎分明比得過棋盤上的黑白,他太坦然了,永遠清清楚楚的行事,但卻難免會傷及她人。
都是天意罷,沈東流想。
*
半個時辰後,寇府正廳。
寇靖的臉已經從冷沉轉成了鐵青,手邊特意備出來待客的青釉茶盞,在半柱香前被他狠狠摜到地上,瓷片碎成一塊一塊,橫著豎著扎在廳前地上。
戚尚坤不躲不避,面容淡然,絲毫不在意自己被茶盞砸破的額角。他還沒邁過寇家女婿這道門檻,仍是在官職上比老丈人高了半階,跪不得,他只能頷首站著:「寇大人,晚輩與清清兩情相悅,此生定非她不娶,還望寇大人成全!」
「滾」,寇靖冷笑,多一個字都懶得說,「劉福,送客。」
劉伯臉色也不好,圓滾滾的身子難能的迅速:「戚將軍,請。」
戚尚坤沒動地,他鐵了心要做的事,就是他親爹來了也管不了,「寇大人,還望成全!」
「成全?成全你將我兩個女兒玩弄於股掌之間?!」寇靖霍然起身,他一拳砸在紅木桌沿,用力之下整個桌子都顫了顫,一個文人能有多大勁,但那桌角卻被寇靖砸出了個不短的裂紋。
「姓戚的,我不管你有多厲害,你們戚家多有權勢,你再敢動我女兒一下,我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我並非玩弄他人!寇大人,我對清清非臨時起意,我此生只會愛她一人,也只娶她一人,絕不會朝秦暮楚、二三其心!」戚尚坤字斟句酌,挑能講的敘道:「……懷南王造反,我在江陵一役身受重傷,是清清救了我性命。」
「懷南王造反?」寇靖面色不善,「區區一個李霄安,手握重兵、未嘗敗仗的戚將軍難道不是手到擒來?」
建元十四年,李霄安造反生事之時,正是寇靖進宮述職的時候。他離開江陵的數月,李霄安毫無徵兆、突然起兵,若不是正巧戚尚坤在江陵查官銀一事,只怕等寇靖趕回來時,江南早已淪陷。
江南文、武分兩端,江南軍歸不得寇靖管,因此一直到懷南王伏誅,寇靖也不過得了個失察的罪名,扣了兩年的俸祿;寇靖本以為此役是事急從權,但聽戚尚坤如今的口風,卻不只這般簡單了。
「未嘗敗仗不過對外宣稱,穩人心的,寇大人會不明白?」,戚尚坤神情寡淡,甚至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厭惡,「那時遭人暗算,沈東流被我派到了別處,本以為要讓戚家絕後了,卻沒想到清清出現了,她救了我,擔心會拖累寇府,她將我偷偷安置在客棧養傷,還給我請了郎中。」
若是旁人撿到重傷的戚將軍,怎麼說也得把這建元朝的吉祥物,八抬大轎抬進府里,尋上數十個老郎中每日轉著圈地問診——這是普通又善良的老百姓想的;更多的情況應該是,戚尚坤被人連掐帶踹、就地斬殺,說不得還得在人死後,把他麵皮割下來,整個死無對證。
畢竟想殺他的人,可比想救他的人多上數倍不止
想起那天,寇清清一臉驚恐地撿到自己,在得知自己是落了難的戚將軍後,不敢置信又滿面菜色地安頓好自己,最後拐彎抹角地提了提花銷出去的銀兩。
「戚將軍,小女子家裡是按月給月錢的,我昨日找姐姐又取了三月——姐姐差點以為我是去賭了!」少女臉頰鼓鼓的,她似是不好意思說,臉上紅撲撲的,「其實,我想買西街的一把『千里眼』許久了……」
戚府的錢莊銀鑰就在他身上,可他卻莫名想逗一逗這個小姑娘:「…咳,寇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在下還用了姑娘這般多的銀兩,只不過如今囊中羞澀…咳姑娘莫急……我現在就去客棧後廚,洗碗還錢……咳!」
那時的寇清清哪知道,在她心裡風光霽月、無所不能的戚將軍,是這般陰險狡詐、欠錢不還的小人,她慌忙摁住準備爬著下床、爬去後廚的戚尚坤,連忙道:「不用不用不用了,你先好好養病,剩下的交給我。」
戚尚坤極為虛弱地往床頭一靠,這一靠就靠了半月。
半月用來養傷確實很短,卻足以讓聰明的戚尚坤,把報恩的方向從還錢轉為以身相許。
寇清清總覺得他的愛意來的突然,對他日益防備,卻還會煎藥、換藥,照顧自己;戚尚坤笑著看她一臉糾結,沒告訴她其實他們早就見過了。
「清兒何時救的你?」寇靖擰眉,他從不曾知道他與清兒還有這一段淵源,那念兒可曾知道…
「奚雲樓大火」,戚尚坤嗓音極淡,幾乎微不可聞,但寇靖看懂了他的唇形。
「你是說?」寇靖沒表完言外之意,他眉心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這般大膽?!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