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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沈東流被困住了。

    救火的人不專心救,唯一真心牽掛裡面人的,還被「淳樸」的老百姓死死拽著。秦淵如看著沈東流一張黑臉愈發的陰沉憤怒,一時只覺得好笑。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他找尋了一圈,仍未在哪個安全的、不顯眼的犄角旮旯發現小丫頭的身影。他方才從宅院出來後,走的就是從寇府到奚雲樓的路,路上完全不曾見過小丫頭;就算一定可能下,他們走差了時間,但念念必然會讓冬梅或春桃來奚雲樓附近告知他。

    秦淵如看著火勢愈發沖天的奚雲樓,臉色也沉了下來。

    這時,沈東流終於掙開了老嬤們的包圍圈,他搶過一隻水桶如數潑在自己身上,隨即就要往裡面衝去,但瘦骨伶仃們此時卻反應地尤其快,幾人迅速往前,將沈東流橫檔在了原地。

    「你們做什麼?!」沈東流怒吼。

    其中一個瘦骨伶仃道:「衙門懷疑你就是走水的兇手,需要配合我們進行調查!」

    「我縱火?」沈東流簡直要諷笑出聲,「去問問你們頂上的那個豬頭,我他媽縱火?!」

    「是不是你縱火,我們還需要調查,衙門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沈東流怒極反笑:「…你們是故意的,李霄安啊李霄安,真是低估你了。」

    瘦骨伶仃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懷南王的名諱也是你可以隨意喊叫的?!」

    「……懷南王?」沈東流驀然想到了什麼,他盯視著瘦骨伶仃瘦削的臉頰,看他沒有一點肉的頰骨緊緊內縮著,說話間上下頜還在不住顫動,一副將死不死的樣子,絕對是止小兒夜啼的絕佳面相。

    瘦骨伶仃也被他盯的發毛,但想到自己這次的任務,他舔了舔乾涸的嘴唇:「還是請吧……」

    「我若跟你們走,裡面的人你們會救?」沈東流倏忽冷靜下來,他眸子直掃在場眾人,面上忽而沉靜至極,方才的憤怒失態竟如刻意演出來般,過眼雲煙似的,再看不出半點怒色。

    「府衙派我們來,自然是要盡最大努力營救被困的百姓……」

    「會救,還是不救?」沈東流打斷了他。

    「你也看見了,這奚雲樓的大火這般駭人,我們只能說,會盡全力救……」

    「那我就當你救了,你若救了,我沈東流的命分你半條,你若不救,就是天涯海角,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沈東流嗓音淡淡的,他平視前方,一手豎置在身側,兩指點了點。

    「我從未求過任何人,但這一次,我求你,救」,沈東流點動的兩指繼而交疊,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狠狠一壓。

    瘦骨伶仃是被告知了沈東流身份的,他自己葉門兒清,知道若是如常情況,他怕是一輩子也難能和沈東流對上一句話,但現如今沈東流這般說辭一出口,瘦骨伶仃整個伶仃竟難以抑制地激動起來。他在府衙常年不受待見,直至今日才被派出來「救火」……他懷才不遇的憤懣,竟似乎都在此時化作了千里馬遇伯樂的知遇之感。

    瘦骨伶仃的聲音變成了難以抑制的激動,他慌忙承諾:「回沈軍師的話,小人一定拼上這條命去救戚……」

    瘦骨伶仃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慌亂之下猛地住口,在心裡拼命祈求沈東流千萬別聽見他說的話。

    但他的祈求竟然生效了,沈東流似乎真的沒有聽見他說的,他依舊注視著前方,面上無甚起伏,只一雙眸子,黑白分明。

    「…」瘦骨伶仃尋著望去,卻發現沈軍師目視的,好像只是普通的圍觀人群,人群熙熙攘攘,唯有最後側有一絲未靠緊的縫隙,但幾乎瞬息間,那片小縫兒就被人群擠沒了。

    瘦骨伶仃揉揉眼,覺得應該是自己看差了。

    戚家軍還在荊州以外的駐地,現今兒是絕不可能趕來江陵的,何況若是戚家軍任一人高馬大的漢子混入人群,自己又怎可能看不見……必然是眼花,戚尚坤已困死在奚雲樓,沈東流又在此,怎麼可能還有旁人能營救他們?

    一代天驕的戚尚坤,今日就要隕落於此了。

    瘦骨伶仃想起來那人許給他的加官進爵,沒忍住又舔了舔自己乾涸起皮的唇角:「好,那就冒犯了……」

    他揮揮手,招來另外的幾個瘦骨伶仃,左左右右圍住沈東流,示意他隨他們回府衙。

    沈東流回眸,沒說話,隨著幾人緩緩走著,直至路過瘦骨伶仃身側,才輕輕說道:「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派你們來了?」

    這次沈東流沒有指名道姓,看起來頗像隨口一說,他微微笑著,抬頭與瘦骨伶仃對視。

    瘦骨伶仃只看見他眼裡,有駭人的精光。

    第25章 逃出

    「就你一個人?」戚尚坤問。

    「我一個還不夠?」秦淵如嗤笑一聲,他用濕被子裹住寇清清,這下小丫頭裡一層外一層,是絕對絕的燒不到了。他想了想,乾脆嘲道:「不是戚將軍嗎?怎麼落到如此境地了?」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戚尚坤一邊向外側沖,一邊回嗆。

    如今念念沒在這,只剩下一個昏迷中的小丫頭,秦淵如是半分好人模樣都懶得裝了,他足下不停,整個人卻再不是身處寇府時那般,溫和而無害了。

    他耷著眼皮,懶得理人,只顧著尋找生門。他進來時走的路已經被火燒沒了,如今整個奚雲樓被燒的快只剩骨架了,哪都能看見藍天,哪都摸不到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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