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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6:08:08 作者: 夸小言
念念問:「這是什麼?」
「…」秦淵如道:「是徘徊花。」
「我不傻,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念念說。
秦淵如面色坦然:「道歉,為那晚…道歉。」
念念眉心攏起:「為什麼要道歉,你沒做錯什麼。」
「我做錯了」,秦淵如執意道,「我駕車沒有駕好,害得你磕了,還弄壞了那盞花燈。」
「抱歉,念念,那花燈我試著修了,但裡面撐著的東西折了,怎麼也修不好了,就用木頭雕了一個。」
「你還喜歡嗎,念念?」
念念沒說自己喜不喜歡,她只是看著秦淵如不停道歉認錯的樣子十分惱火,頓了少頃,她忽道。
「寇念念」,她說。
秦淵如不明所以,怔愣的看她。
念念直直看著秦淵如半闔微張的嘴唇,語氣不善:「跟我學。」
「寇念念」,她再次說。
「念念」,秦淵如跟著。
「我沒有錯,是你唐突我了,應該是你向我道歉」,念念深吸了一口氣,「是你寇念念向我秦…小六道歉。」
「…?」秦淵如瞳孔微微收縮。
「說啊,讓我向你道歉」,念念直視他,十分堅定,「今天到以後,所有不是你的錯誤,你都不許認,一個也不許。」
秦淵如還是不說話。
寇念念耐心告罄了似的,將手中木花高高舉起,大有狠狠摔下之意。
秦淵如艱難開口:「我沒有錯,是你…」
他徒然張著嘴,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兩世,念念揚起了一個開心的笑容,那笑容十分的輕鬆愉悅,是在寇姑娘身上從未有過的神跡。
秦淵如覷住。
念念道:「小六,對不起,是我唐突了,以後我會多加注意,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秦淵如不知道作什麼反應,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念念眨眼,當著秦淵如的面,將那木花塞進了自己隨身的香囊。
她巧笑嫣然,沉吟了一下:「那我以後還能喊你六哥哥嗎?」
秦淵如心潮不平,飛快點頭。
「那」,念念將香囊掛回腰封,「謝謝六哥哥,我很喜歡。」
秦淵如心中名為惶惶的名劍應聲墜落,跌入到一片柔軟之中,將他脆弱的神經牢牢保護起來。他不敢再對視念念的眸子,垂頭掩住湧上的一點熱意。
他的念念開始在乎他的情緒,是不是可以說,念念有那麼一點點對他動心了呢?
第13章 共識
寇清清在一日前得了姐姐的體諒,支出十兩銀子,揣在兜里蹲守了戚尚坤整整兩日。
兩日,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小丫頭鬱結,眼看著昏黃的晚霞又掛上了天,拍拍身上灰,往府的方向走去。
戚將軍下江南本就是個秘密,寇清清能訛人家一次已是機緣巧合,她自己心裡明白,她和少年將軍的緣分應該就在這十兩銀子上作結了——沒機會還了。
清清嘆了一口氣,捱著牆根自言自語:「小將軍,你我情深緣淺,今生恐是再難相見,這十兩銀子我就……」
「…代為收下了」 小丫頭攥著錢袋上下掂著,滿目笑容,一步一跳逐漸跑遠。
太陽將落未落,婆娑樹影映在地上,忽地起了一陣風,勾的樹影又不休地晃了晃。
——這時,不遠處牆角的陰影里,驀然轉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站姿挺拔,面容俊朗,目光向遠卻有著說不出的,幽怨。
正是戚尚坤。
他手裡正抓著沈東流的寶貝四方巾狠狠揉搓,引得這狗頭軍師面上一陣一陣的扭曲,半晌,沈東流終於忍不住,率先開口:「將軍,這事兒您怎麼看?」
「我怎麼看?」戚尚坤把四方巾打了個死結,丟還給沈東流,「我站著看!」
「哎呦祖宗!」
沈東流慌忙把巾接住,手忙腳亂的抻開、抖平,又顫顫巍巍的吹了吹:「我這可是雲綢!一兩金子一尺的呢!」
雲綢質硬,是做頭巾的絕好材料,也是沈東流的最愛,但這塊剛拿出來還沒來得及用的雲綢頭巾,被怨婦似的戚尚坤這麼胡鬧的折來別去,上面早已堆滿了褶皺,萬萬不能用了。
沈東流肉疼極了,轉而看向戚尚坤的眸子裡充滿了憤怒的火焰,他把雲綢甩的飛起,一下一下戳著戚尚坤也頗為脆弱的肺管子。
「別嘮了,打一架罷」,戚尚坤身形比話撂地還快,幾乎一息,便已閃到了沈東流身後,一肘前置,牢牢鎖喉,狗頭軍師瞬間動彈不得。
沈東流的出身,是祖上倒三代都是書生的文人,建元年間第二個三元。本來前途一片向好,進朝堂就是從三品起步,卻沒想到被戚尚坤捷足等了先,好好的一個白皙清秀狀元郎被他帶到邊疆,生生磨成了一個皮膚黝黑的糙漢子。
沈三元離開中都那天,沿路之上皆是送行人,戚將軍銀盔亮甲、高頭大馬走在前,擲果盈車的沈三元羽扇在手跟在後,兩人不可謂不是一道極亮麗的風景線。
只可惜,三元比不上常駐疆場的將軍雞賊,半載就被催成了黑煤球,再也沒白回來。人雖然黑了,狀元郎的風采還是要依舊,沈東流痛定思痛,這四方綸巾就成了他作為文人最後的倔強。
沈東流一張臉被憋得通紅,他使勁撬著戚尚坤的胳膊肘,半頃,紋絲未動,熟讀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三元果斷認輸:「我…我還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