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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47:31 作者: 草芥生
    「哥哥。」俞忱忽然小聲說,「那天……你也是這麼對我的。」

    這句話音未落,彈幕都瘋了——

    【臥槽臥槽!這是小朋友的聲音嗎?】

    【昨天有隊伍語音回放,這個!好像是吧!!】

    【廢話,隊裡還有哪位聲音能又狼又奶的?只能是chen】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朋友昨天真的帥】

    【看不見小朋友的第一天,想他……】

    【噫,顏控真可怕。】

    【忱忱為什麼不開播呀?按理說應該簽了合同吧。】

    【小朋友快去開播,我們給你刷禮物!!】

    一句話,炸出一片水花。

    但俞忱聲音太輕,直播間的觀眾們大多都沒聽清楚。作為當事人,司舟卻沉默良久。

    俞忱口中說的「那天」,是自己認錯一直在遊戲裡殺他的那天。

    司舟卻不由想起了,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另外一天。

    遊戲在混亂中結束。

    司舟回過神,突然伸手,毫無預兆地掐掉直播。

    很晚了,外面透進霓虹燈黯淡的光,訓練室已經沒有別人。

    「如果我說……」他轉過頭,看著俞忱,「那天,我不是故意的。你會相信嗎?」

    俞忱:「……」

    為什麼?這也正是他想跟對方說的話。

    所以他答:「我信。」

    但俞忱沒有問出口的是。

    那……你呢?

    你會相信嗎?

    司舟沒說話,只是長久地望著他。

    那雙眸子冷冷清清,卻似一汪深潭,漫長而平靜,其下似乎又翻湧著難以言說的情緒。

    不知是不是錯覺。

    俞忱覺得,眼前的人好像,也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平靜。

    因為這夜太安靜,以至於他們能夠無比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

    時間的分針、秒針,皆隨著心臟的跳動,一點一滴流逝過去。

    或許是不知該怎樣回答,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早點睡。」司舟關了電腦,起身離去。

    ……又是這句。

    旁邊的座位空了,溫度也消失了,像是要在心裡抽走一塊似的。

    「哥哥。」俞忱叫住他,問:「你說話算話嗎?」

    對方停下腳步,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哪句?」

    「只和我。」

    「……」

    司舟側過身,目光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那種感覺很難用語言描述——

    有時候他覺得俞忱非常單純,透明得像是一張白紙,上面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有時候又覺得……或許對方是個看遍風月的曖昧高手。

    就像現在。

    他明明可以說得更清楚。

    偏不講「只和我」做什麼,不是「只和我雙排」,而是「只和我」……

    他的話里,似乎故意混淆了某種意味不明的微妙。

    司舟垂眸想。

    雖然那天他們鬧翻了……

    但一切好像都沒有變。比如,自己還是很喜歡他。

    這麼久以來,那件事都像是梗在彼此心頭的刺,不上不下的,令人進退兩難。到底要怎樣才能將那刺取出來?又要怎樣,才能完好如初?

    而且……他不在意,俞忱就真的能不在意麼?

    窗外是漆黑的夜。

    司舟睫毛微顫,眸子裡明明暗暗,思緒百轉。

    有絲絲縷縷的風在兩人之間繞來繞去,寂靜卻如同緩慢漲起的潮。

    深不見底。

    俞忱等了很久,久到他都要放棄了,才聽見對方輕聲說:「我不像有些人。」

    「上一秒柔情蜜意地叫『哥哥』,下一秒就能冷著臉,讓我滾。」

    俞忱啞口無言。

    他記得那晚司舟一閃而過的、錯愕的眼神。鏡頭像是被拉近,對方長長的睫毛輕顫,下頭一雙眼迷離,滾燙的觸感猶在。

    無措,混和著失落,纏著他一起往下墜……粉身碎骨不得還。

    可是該怎麼道歉?

    告訴他自己是人格分裂嗎?誰會相信?誰又會喜歡一個不正常的人?

    空氣在僵持。

    司舟仍然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一如既往,是那麼冷。

    無波又無瀾。

    這是自那天以後,兩人第一次提起這件事。不知為何,這一刻,當這般的目光凝視著他的時候,俞忱忽然就覺得很委屈。

    這能怪他嗎?他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呢?

    心上人摔門而去。

    剩下的,只能是前所未有的,無助與彷徨。

    俞忱張了張口,沒說什麼。

    ——他什麼也不能說。

    半晌。司舟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地面上有不知從何處投射來的細碎光影,他面容在昏暗中瞧不清晰。俞忱卻能感覺到那人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十分難以開口。

    他仰頭,看見對方凸出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才說:「如果你不喜歡那樣……我們可以慢慢來。」

    俞忱微愣。

    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之後,他眼裡的光漸漸、漸漸升起,然後無比清澈地望過去,望進另一雙眼睛。

    視線變得模糊,有霧氣瀰漫了一層。

    司舟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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